這種禮節,現在早已廢除了,不過馮德清見慣不怪,因為南北星君和天星莊仍然保留著這種已經落伍了的叩拜禮。他拱了拱手還了一禮,在案前坐下道:“子先生,今日前來,實是有要事相商。”
“請問大統製有何指教?”
子先生的個子也很矮小,但一雙眼睛卻亮得異樣。馮德清頓了頓,慢慢說道:“我今天又翻閱了一下各省簡報,覺得按期總攻,確實有些難度。”
“大統製不必擔心,老朽已經計算過,縱然今年收成減少了許多,但一則鐵腕鎮壓民變,二則加大征收力度,仍可保障三軍出擊。”
子先生送上來的密報馮德清也已看過。密報中,子先生算得極其細致。諸省收成,積蓄,以及運送時的人力調度和路上損耗,所有的一切都算進去了,雖然有點緊張,但仍能保證今年總攻無後顧之憂。正是這份密報,使得馮德清下定決心要按期發動總攻,隻是他現在的想法也有點不太一樣了。他道:“子先生,總攻確實可以按期發起,但我覺得,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
“請大統製指教。”
馮德清清了清喉嚨,慢慢地將程迪文說的這番話又說了一遍。他道:“我也想過,南方也應該到了油枯燈燼之地,隻是他們舉旗叛亂,當初都是針對南武大統製解散議府。如今議府已然恢複,他們宣稱的再造共和其實已經實現,現在提出和談,讓他們有條件投降,便可不戰而屈人之兵,實是善之善者。”
子先生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大統製,南方諸酋皆是狼子野心,實不可輕信。若不能斬草除根,隻怕將來他們又將對你不利。”
馮德清笑了起來:“子先生,你在南武大統製手下時,大概還是前朝的時候了吧。時過境遷,如今可是共和國,鹹與共和,我又不想做終身大統製,申士圖和鄭昭若是有能力管好這個國家,又有何不可。”他頓了頓,又說道:“另外,對民變,我覺得還是以安撫為上。亂民終是民,一味鐵腕,隻怕民心喪失,與國無利。子先生,對各地衛戍也發個文,闡明這個態度。隻要讓他們明白,今年的加重征收隻不過權宜之計,等事態平息,來年將加倍補償,民變應該也會很快平息下來。”
對民變鐵腕鎮壓,也是子先生獻的計策。先前馮德清覺得要保障總攻,民變必定要盡快平息,所以讓子先生手下去各省傳達自己的手令。不過現在既然已經準備和談了,征收就不必如此苛刻,而采取安撫之策,對平息民變隻會更有效。
子先生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動也不動。待馮德清說完了,他道:“大統製,老朽以為此計不可。民性至愚,萬不可聽之任之。當斷不斷,反遭其亂,大統製,若糧草不能準備妥當,而與南方和談又不能達成,屆時則進退兩難,將要追悔莫及。”
馮德清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子先生覺得,還是以發起總攻為上?”
“忍一時之痛,換來長治久安。昔年大統製亦是如此想的。大統製,您應該也參加了消滅五德營的決策會了吧?”
當初帝國的主力五德營在帝國覆滅後決定投降,南武大統製最終決定將其消滅。這個決策也曾經在共和國高層中引起波動,但由於南武大統製、國務卿鄭昭都竭力讚同,而大元帥丁亨利也不曾反對,最終決策通過。決策會上,馮德清確也參加了,不過並沒有見過子先生與會,心想這件事南武大統製定然也和子先生說過。時光流轉,現在又似乎曆史重演了。他道:“子先生,此計當初也是你向南武大統製所上吧?”
“是,請大統製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