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快刀亂麻(四)(2 / 2)

鄭司楚歎道:“勢已至此,已別無他法。阿容,雖然陸明夷要稱帝讓人難以接受,但信念終是信念。如果為了一個信念不惜山河破碎,生靈塗炭,那再好的信念我想也是不值得的。”

“我不是說他稱帝會怎麼樣,是問你,你答應下他來,萬一長老會通不過呢?”

鄭司楚一怔。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隻覺現在再造共和聯盟已是山窮水盡,好不容易絕處逢生,長老會也是人,何況申士圖已經去世,本來都沒有人願意接這個爛攤子,怎麼還會通不過這一條生路?他道:“通不過?不會吧?”

“現在長老會主事的是那個黎殿元吧?我也曾見過他。這個人,”傅雁容說到這兒,又皺了皺眉,“他的舉止很像媽說的大統製的作風。”

黎殿元像大統製?鄭司楚卻從沒想過。他道:“何以見得?”

“那時我和芷馨姐姐一塊兒去五羊城,他也隨行,他一路上也從不遊山玩水,每天都在車裏看卷宗辦事。有一次,我聽得他在斥責一個工友,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問起才知道,原來那工友看到他坐的馬車車門有點緊,開關時有響動,就上了些油。”

鄭司楚更莫名其妙,問道:“這事難道辦錯了麼?”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後來聽人說起才知道,他有個怪癖,辦公的時候,房門的門軸也故意要灑些粉,這樣開關時會發出聲音。我就想起媽跟我說過,大統製在的時候,也有個一模一樣的脾氣。那時我問媽大統製為什麼非要讓門有響動,媽說,大統製不相信人,所以如此。我沒想到這個黎殿元的這點脾氣竟然和大統製一模一樣,如果別的也一樣的話,他很可能寧死也不答應和談。”

鄭司楚的心裏多了一分沉重。他想了想,說道:“就算脾氣有點像,總不會完全一樣吧。”

“媽說,大統製的才能遠在她之上,也有無比堅定的信念,但就是太自以為是了,誰都不信,所以她後來一直不拋頭露麵。”傅雁容說著,又歎了口氣道:“媽那時老說希望我能成為女流政客,可我真不想做政客。看著你們勾心鬥角的樣子,更不想了。”

鄭司楚叫屈道:“我哪裏勾心鬥角了?”

“還說沒有?那回你送我回去,和哥哥兩人人烏眼雞似的,你瞪我我瞪你,都是一副吃了對方的樣子。唉。”

傅雁容的眼裏又有了一絲淚光,定是想到上回的事了。鄭司楚心中一軟,攬住她的肩道:“阿容,是,所以我寧可再不當兵,也不能錯過這個結束戰爭的機會了。”

傅雁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在鄭司楚懷裏微微顫抖。她拉著鄭司楚的手,閉上了眼,喃喃道:“司楚,我越來越怕,怕你一走就回不來了。如果再看不到你,那我也不要活了,跟著你去。”

鄭司楚心中更覺一痛,更多的卻是甜蜜,心想我失去了那麼多,但上天待我終是不薄,給了我阿容。有了她,一切失去都有了補償,無論如何,我都要讓這次和談成功。

無論采取什麼手段。他想著。

在鄭司楚小夫妻兩說起可娜夫人的時候,霧雲城裏,可娜夫人宅中也迎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此人,便是新近被稱為“國士”的陸明夷。

馮德清大統製遭暗殺,而匪人居然冒充大統製頒發命令。若非陸明夷及時揭破,當真不堪設想。霧雲城裏所有人都心有餘悸,隻覺沒有陸明夷,天地大概都不存在了。南武大統製在日,被人視若神明,所以當馮德清接任時,人們也順理成章地把馮德清看成了神明。隻是馮德清沒來及展示他的英明偉大就出了這樣一件事,自然而然,陸明夷就成了霧雲城民眾心目中大統製的化身,而且這個名聲還越傳越遠,漸漸傳到了周邊諸省,甚至已出現了“海不寧,山不平,陸上才太平”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