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客廳、舒適的臥室、別致的書房，以及廚房與衛生間，為她過上高品質生活提供了必要的活動空間，而一應俱全的家具和電器為她過上高品質生活提供了重要的物質載體。但讓人不解的是，這裏的一切不僅沒有為她帶來舒適愜意，反而使她感到不安與焦慮。她仔細地品味著來巒山工作後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前所未有的惶恐和無助襲上她的心頭。
陳雨芊是帶著無限的向往和喜悅來到巒山的，她在近千名考生中脫穎而出，成功地考上市商務局的公務員。在就業形勢日益嚴峻和競爭日趨激烈的今天，這的確是一個可以讓她感到驕傲與自豪的事情。
公務員培訓時，她第一次見到了市長甄德安，他臉上不時浮現的笑容無形中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甄德安談理想，話改革，講發展，論人生，這位慈祥而又善談的市長給陳雨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向甄德安投去欣賞的目光，甄德安發現了，他的目光與她碰在了一起，她不會想到這次目光碰撞會改變她的一生。
為期一個月的初任培訓結束後，陳雨芊還未來得及熟悉商務局的工作環境便被借調到市政府辦公室。
那裏可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因為可以近距離接觸市領導，可是陳雨芊發覺商務局同事們得知後紛紛向她投來異樣的眼光。她試圖詢問究竟，但同事們不是緘口不言，就是笑笑說“這是組織上信任你，好好幹”。
她預感到這次工作調動背後肯定隱藏著複雜的動因，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隻要兢兢業業地工作就好。
到市政府辦公室工作後，她再一次見到了甄德安，是主任安排她去送文件的。
正在埋頭看報紙的甄德安見到陳雨芊進來，急忙摘下老花鏡，站起身來，示意陳雨芊坐到沙發上。
甄德安笑著對陳雨芊說：“小陳，你能來辦公室工作，咱們就是一家人，不用太拘束！”
市長平易近人的態度和親切的笑容消除了陳雨芊心中的惶恐，她拘謹地坐下，但隻將半個屁股貼在沙發上，這樣她可以隨時站起來。
“生活都安頓好了嗎？” 甄德安問她。
陳雨芊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說：“我現在住在市政府女子公寓，隻是……隻是條件太好了！”
陳雨芊在商務局報到時住的是四人一間的集體宿舍，而如今一人住著近百平米的公寓，這種懸殊的待遇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此次談話，甄德安給陳雨芊最大的印象還是不斷出現的笑容。
他說：“我曾多次指示王主任，一定要照顧好外地新任職的公務員，尤其是女性公務員的生活，這樣才能堅定他們在巒山幹事創業的決心。”
這時，電話鈴響了，甄德安隻簡單地說了兩句，便很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待坐回到沙發，電話鈴聲又響了，頑固地響個不停。
甄德安無奈又去接了，說了聲“知道了”，便匆匆掛了電話。
甄德安對陳雨芊說：“嗬嗬，我還有事要處理。你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來找我，我非常願意與年輕人交流溝通！”
陳雨芊見狀急忙起身，告辭出去。
這次談話之後，陳雨芊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她唯一的感受就是包括王主任在內的所有領導同事對她超乎預期的客氣，但又超乎尋常的疏遠。
一周之後的一天下午，陳雨芊再次來到甄德安的辦公室。甄德安卻沒有像上次那樣笑容可掬，而是滿麵愁容。
陳雨芊小心翼翼地放下文件想離開，甄德安叫住了她。
“市委組織部選派一批年輕幹部充實到基層一線，你被選派到青山縣北流橋鄉。”
甄德安的話讓陳雨芊很吃驚，也很茫然。她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隻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甄德安。
要知道，父母在得知她考上公務員又被重用到市政府後，不知道有多高興，逢人就誇自己的閨女有出息。這麼一來，自己去吃苦也就罷了，怎麼向父母說這件事？
甄德安搖搖頭說：“唉，你可能還不太清楚北流橋鄉的情況，那裏的情況很複雜！”
雖然陳雨芊對北流橋鄉還十分陌生，但她通過網絡對青山縣還是有所了解的。青山縣集體腐敗案曾經在網絡上熱議，為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地被發配到那裏，怎麼一會兒上天，一會兒墜地呢？
甄德安突然話鋒一轉，說：“越艱苦的地方越鍛煉人，市委這次選拔年輕幹部充實一線是為了培養你們，不知道你什麼態度？”
陳雨芊的腦子在快速轉動著。如果同意去，她心有不甘；如果不同意去，她難以啟齒。但一個人無論心裏怎麼想，背後怎麼做，但他嘴上都必須說出服從組織安排的話，因為一個不服從組織安排的人是無組織無紀律，是會斷送前程的。
陳雨芊說：“我服從組織安排，但更希望留在領導身邊。”
甄德安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他站起身從單人沙發坐到了三人沙發上，和陳雨芊靠得很近，這使得陳雨芊的心“咚咚”地急促跳起來。她下意識地向外側挪了挪身子，但扶手卻擋住了她。甄德安用貪婪的目光瀏覽著她的身體，像是要撲到她身上來，一陣難以名狀的恐懼在她的心裏蔓延。
“你要是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我可以幫你爭取一下，其實我也舍不得你走！”甄德安伸手去撫摸她白嫩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