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陽,萬物複蘇,草莖冒出嫩芽隨風微微顫動。
山徑林深,飛鳥鳴啼。三間木屋,炊煙嫋嫋。
“快把東西搬上車,不能耽擱了,趕在天黑之前入城。”
本應靜謐閑適的生活被這喧鬧的聲音打破了。
“媽媽放心吧,這的東西少,收拾不得多少時間。”幾個衣著光鮮的婦人在竹子柵欄圍成的院子裏,進進出出的忙碌著,“要我說,府裏什麼東西沒有?哪樣不比這些東西金貴,可偏偏這九小姐什麼都要帶回去,這不是耽擱時間嗎?”
“就你話多,帶回去怎麼了?她是小姐,你是奴才,還用不起你了。”
說話的是個管事的婆子,穿著也不似其他婦人那般市井。
“媽媽說的對,我也不敢說什麼。隻是覺得將這些舊物帶回去,萬一被人看見,倒是一樁麻煩事。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裏的九小姐在外麵吃了苦呢。”婦人說著,眼角不禁瞟了瞟那粗陋的草屋,潮濕的牆角爬滿了經年滑膩的青苔,就是屋內的地麵也是坑窪不平,剛剛她就來回走了兩趟差點摔了好幾次。
管事的婆子也是無奈的歎息道:“誰能想到呢?原本好好的家廟被兩年前的一場大火牽扯竟然塌了?要說這位九小姐也是命大的,沒想到來找竟然讓我們在這裏把人找到了。”
“媽媽說的是,不過我也隻是怕那九小姐的神智不甚清明,萬一回府之後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恐怕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辦事。”
管事的婆子仔細想了一下,這話倒也不虛。
這位九小姐的親娘原是相府中的七小姐,是府裏三姨娘所出。
當年長得相貌平平,也不見有什麼出挑的才藝,平時少言寡語,和兄弟姐妹接觸的也不多,就連和親生母親都不甚親厚。
在府裏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主子,平日裏見麵也隻是行禮問安。
可就是這樣一位小姐,卻幹了一見驚天動地的大事。
仔細想一下,九小姐今年十四歲,這事一轉眼也是過了十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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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七小姐十七歲。原本已是談婚論嫁的年紀,可偏偏在那一年,她的身體極為不好。
久日臥病在床不說,最後連門都很少出了。
剛開始夫人還吩咐人去探望,各院的姨娘小姐們也會去關心一下。
可時間久了,那小院裏滿是藥味,許是覺得晦氣,也就鮮少有人問津了。
直到當年臘月,也是趕上了一場大雪。
那小院裏侍奉的奶娘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客廳,也不見體統的跪在地上哭喊著:“相爺,不好了,七小姐要生了,七小姐要生了……”
未曾出閣的小姐,甚至連婚嫁都沒有,可偏偏肚子裏卻懷了一個孽種?
而且懷胎足有九個月的時間裏,府裏竟然沒有人發覺?
這事發生之後,無論是怎麼遮掩都是過不去的。
未婚先孕這是大事,尤為對女子來說有悖於倫理道德,被視為失德不貞,輕者蒙羞自辱,重者得追究淫/邪之罪。而這事偏偏還出在世代以書香傳家的文丞相府,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這七小姐也知道自己難逃一死,隻求相爺留這孩子一命。
可相爺氣急之下,哪會聽她的?
抱起繈褓中的孩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孩子落地,哭聲便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