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陳羿才高一鬥半!這怎麼可能!”柳鳴徹底愣在了原地,他這下明白,陳羿那句“隻有半鬥”和“望塵莫及”“揭榜時再見分曉”是什麼意思了。
柳鳴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雖然沒法用念力傳聲,但兩人已經建立了心念的聯係,在識海裏暗中說話,卻依然能被柳太守聽到,他急在識海裏說道:“叔父,叔父!那這下應該如何是好,文寶輸了是小,可要是被他奪了案首,我們柳家豈不從此在東海城士族庶族麵前都抬不起頭麼?
柳太守斥責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識海裏炸開:“你現在才知道後果麼!”
柳鳴咬咬牙,問道:“叔父,你看能不能……”他倒是想讓柳太守在改卷或者明天的弓箭測試裏動手腳,好讓陳羿輸掉賭鬥。
“絕不可能!”柳太守沒等他說完,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斷然拒絕。“閱卷有來自學宮的大儒全程監視,如果陳羿沒有大的差錯,沒辦法打壓。而弓箭一科,是在城東的東海演武場測試,那裏是軍方的地盤,在軍方的地盤為難伏波將軍的兒子?哼,一旦泄露出去,我這烏紗帽是不是不想要了,我們柳家的清譽,是不是不想要了!”
柳鳴慌了神,連幾個士族同伴呼喊他,他都不耐煩地揮袖逐開,他喃喃自語道:“那怎麼辦,難道眼睜睜地看著陳羿奪了那案首,羞辱於我麼……”
“你不要著急,雖然這次他的表現著實出乎意料,詩詞一項上是沒辦法難為他了,但我會想辦法阻止他評為甲上。你的四書六經考得怎麼樣?”
柳鳴連忙回答:“稟叔父,至少答對了九十道題。”
柳太守不動聲色,識海中的念力卻微微頷首,這個成績算是往年以來極好的了,他傳音道:“這就好,陳羿的四書六經能得多少分還猶未可知,以他往年的表現,應該不會太高,況且,我還有一個辦法,能讓他奪不了案首,而我們柳家又不會被懷疑舞弊!”
柳鳴大喜,問道:“是什麼辦法,我還能得案首?叔父,快些告訴孩兒吧。”
然而不等他嗚呼哀哉,柳太守的聲音卻再次響起:“這個你不用管,隻需要回去好好練習弓箭,今晚不要吃什麼寒石散,也不要找女人,快些回去練弓!到了發榜那天,自然就明白了!”
柳鳴諾諾地轉身離去,柳太守看著他的身影,歎了口氣,隨後冷笑著說道:
“陳羿啊陳羿,今年也算你時運不佳,除了柳鳴,你還有個更厲害的競爭者,雖然我侄兒奪不到案首,可你?也休想得到!大不了雙輸。”
他又恨恨地想道:“可惜這次的風頭,要讓那個青丘縣的鄉民奪去了!”
他想完以後,又恢複了雍容謙和的太守麵孔,微笑著看著考完後一路朝文院門口走來的眾多考生,讓他們受寵若驚,回去以後紛紛傳揚柳太守的禮賢下士和柳家的士族風采……
……
陳羿卻是不知道這種種變故,一路上,郭開和方遠憂心忡忡地安慰他,而他卻也沒有把事實說出來,畢竟就算說了,兩人尚未啟蒙,眼不見不為實,他們也不會輕易相信。
文院外,有不少等著迎接自家老少童生的家長在焦急等待,雖然在大雍王朝,儒學並不像古代中國那樣占據絕對的統治地位,但在戰國時就重儒的徐州人看來,讀書考試做文官,依然要比當武夫更像正途。
這時候,考生們也陸續出來了,不少考得好的人在眉飛色舞地談論著自己的估分。
“這次的四書六經真是偏難,不過我也做出了七十多道,作的詩也能評上乙等,看來這次考上秀才應該沒問題了。”
一旁考砸了的人則是苦著臉,甚至還有人在翻書對答案,陳羿嘿然,這和前世考試完畢的場景何其相似。
陳羿的馬夫老鄭還坐在那輛舊車上,嚼著酸草葉子,和方遠家的馬夫閑聊著。
陳羿他們走了過去,卻聽到人群裏響起了一聲咋呼:“真的沒有騙你們!我親眼看到,有一間考房的頂上聚集了三鬥之多的元氣,之後卻沒有降臨附著到筆墨上,而是破裂消散了!”
陳羿三人轉頭看去,卻是一個已經啟蒙的童生在向他凡眼的同伴講述考場裏的那件奇事。
“三鬥!?你騙誰啊,別欺負我們感知不到元氣,可我也知道,沒有培育出心念之力就能做出才高三鬥的詩,那得是大詩人了!東海城除了沈家的雛龍,還有鄒家的女天才,有誰還辦得到,難道是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