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初時還有些雲裏霧裏,他的人手已經把翊坤宮圍城鐵桶,父皇到底是什麼意思?所以他親自帶進宮的將領把刀駕到他脖子上時,他依舊滿臉的不可置信。
“蠢材,連這點人心都看不透,還妄圖登頂帝位。”
慶隆帝連個眼角都懶得給兒子,站在台階上他看向宮牆外,那裏冒起紅煙,想來鎮北侯已經製服打算入宮“勤王”的魏王。
在端王大婚前夜,一場宮變止於無形。
翌日上朝,慶隆帝細數二王罪過後,決定將其從宗室除名。滿朝文武早已嚇破膽,這會更是跟鵪鶉似得縮在下麵,一個屁都不敢放。正當他準備下令問斬二王時,身著喜袍的端王突然下殿,五體投地跪求父皇饒兩位皇兄一命。
任憑慶隆帝如何發怒,大呼逆子,端王仍不改初心。直言父皇年邁受不得喪子之痛,二位兄弟死不足惜,但請父皇保重身體。
見他如此仁慈,慶隆帝再無一絲憂慮,當場拿出半月前早已寫好的聖旨。以年邁體力不濟為由,禪位於端王。聽著端王再三推辭,他臉上笑意越發真摯,直接從龍椅上走下來,親自將帝王冠冕扣到端王頭上。
卸下沉重的冠冕後,他隻覺全身輕鬆。為大越江山勞累了四十年,如今年近花甲,也是時候退下來,帶著如花美眷看遍這片山山水水。當然那是以後的事,他絕對不會承認,看著這個慣會躲懶的兒子因為要接管天下重任而滿臉鬱悶時,他心裏如三伏天喝了雪水般舒暢。
端王是真心不想當皇帝。他生下來就注定是親王,一身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幹嘛做這苦差事。可沒想到父皇竟然這般無賴,直接將他的成婚大典連夜搬到乾清宮,成為了大婚大典。第二日成親後,他便趕鴨子上架成了皇帝。
還好新婚夜有皇後“勸諫”,直言皇帝最重要的是會用人,不必事事躬親。
他幼時曾隨父皇去西北,騎馬出去玩時遇到過那時的阿彤,當時便對她一見鍾情。後來因為各種事雖然沒能成婚,但兩年來也化裝成富家公子與她多有交集,兩人早已心意相通,這會她說得話他自然能聽進去。
會用人!就是這點!
在端王成婚的當日,衛嫤於江南生下晏家長子。這兩年她底子打得很好,生產時很是順利,即便如此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也嚇得晏衡不輕,語無倫次地說著再也不讓她懷孕。
生產完後便是坐月子,江南水土養人,不出半個月她便恢複。待恢複後她便聽到宮變驚聞,緊隨而來的還有慶隆帝退位成太上皇,端王繼位為新帝的消息。
至此她總算明白為何慶隆帝會一反常態的昏庸,想必在那道聖旨降下來時他已經有了打算。
天下間不可能有兩個皇帝,但可以有一個太上皇和一個皇帝。
雙龍並立,原來是這樣的格局。
端王已然繼位,那頗得到太上皇賞識,與新帝外家班家有淵源,又在誤打誤撞之下做懲治江南貪腐的儈子手,保全新帝名聲的晏衡呢?
他的前途會怎樣?
饒是衛嫤見慣了風浪,這會也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高坐於龍椅上的端王完全跟她想到一塊去了。登基當日父皇就跟他敞開天窗說亮話,說他不想做戀權的太上皇,也不欲扶持他做傀儡皇帝。讓他放心處理政務,遇到不懂的地方再行請教。
話都說到這份上,原本指望著太上皇掌控政務,自己和小皇後躲閑的新帝心裏那叫一個苦。剛去太上皇宮殿請教過幾次政務後,就被退位後身體越發好的父皇一腳踹出來,是真踹,龍袍屁股上都留了好大一個鞋印。
無奈之下他隻能自己找人做事,可他一個閑散皇子,能找誰?
找外家?自打成國舅後班家越發收斂,恨不得全族子弟都不出仕,埋頭在文史侯府做學問。至於其他的,他又不像兩位兄長那般有黨羽。思來想去,他熟悉的為官之人隻有晏衡,而其他還看晏衡很順眼。
晏衡這會還在江南給他背黑鍋,一個個貪官抄斬下去,鐵血之名日盛。
想到父皇提點的,掌控天下的根本是掌控兵權。其餘的政務,隻要不太昏庸一般都能成。恰好晏衡也是武將,那就提拔他吧。
於是新帝繼位後的第一道詔令,便是表彰晏衡在江南剿匪有功,又因其在西北曆年功績,擢升其為太尉。
《越史》載,建武元年,中宗擢升晏衡為太尉。後四十載君臣相佐,興教育、強邊防,四夷皆平萬邦來朝。
更有野史記載,中宗與太尉皆為寵妻如命之人,君臣終其一生皆隻得一妻,後朝臣爭相效仿,後世一夫一妻起源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