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笑笑聽了,臉色一變,嘟著嘴道,“要去你替我去,我才不回嶇村呢。”
椰兒哄勸道:“你回去表明自己的態度,姐在身邊幫你撐著,爹,還有劉家就沒辦法了。你一直伶牙俐齒的,不會吃什麼虧,就算爹不肯,你也好堂而皇之回都城。”
笑笑索性躺到床榻上,斜著衾枕撒嬌起來:“不去,你休想趕我走!”
珠兒斜眼看了看笑笑,端了收拾完的茶盤出來,外室的淺畫朝著她吐舌頭。
“賴著不走了,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淺畫朝著裏麵努努嘴,輕笑道。
珠兒大為生氣:“她還當王宮是她家了,我天天盼著她早走,怕她有朝一日給娘娘惹上麻煩。這次走了,我就燒香拜佛去,求菩薩別讓再她回宮。”
她看淺畫神情有點變了,趕緊收了口,回過頭向外一望,華能帶了兩名宮人進院子了。
華能站在門外,整個楚香宮的人包括笑笑,都伏跪在如鏡的烏磚地上。華能並不看眾人,淡淡的眸子移向抬眼瞧他的笑笑,笑笑心慌得麵呈紅暈。不待她想說什麼,華能已經來到了垂眉斂容的椰兒麵前,彎身將她扶了起來。
“明日一早動身,你說不用帶什麼東西,就輕裝上路吧。”他淡淡地說著,似是說給笑笑聽。
笑笑頓感如被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頹喪地垂下了頭。
華能隻顧攜著椰兒的手進了臥房,環視四周,不發一言。椰兒不明其意,便柔和地喚了一聲:“新王。”
他頓了頓,始終淡漠的臉上有了一絲溫和,開口道:“去了早些回來。”
椰兒一時隻能愣愣地望著他,不知所措。
看著椰兒茫然的眼,華能笑了,抓起她的手,在手背上撫摸幾下,又似不習慣地放下了。
“這次不像上次,那裏不發大水,本王不會去救你了。”
椰兒定定地想了想,片刻後也笑了起來。她抬手捋了捋耳際垂下的頭發,答得極幹脆:“笑笑事情一完結,臣妾就回來。”
聞言,華能唇際的笑意漸漸加深,意味深長道:“你妹妹可是厲害人物,十個龔椰兒估計也難敵她一人。”
椰兒瞪大眼睛看著他,以為華能隻是有心思開玩笑,一抹淡笑浮在她的唇間。
椰兒深深地呼吸,聞著一股股撲鼻的幽香,感覺通體清爽,妙不可言。
笑笑一直不吭聲,臉色始終陰沉著。椰兒知道她心裏不樂意,生怕說話不小心又刺痛了她,也就陪著她一路沉默。
因為椰兒這次是低調回娘家,她隻是讓郡官差人將車裏的箱子送到家裏去,自己和笑笑坐了原先的雙駕宮車繼續趕路,等到看見嶇村了,她拉了笑笑下車,吩咐車夫和隨從侍衛回都城候著。
泥石路兩邊依然柳條飄舞,夕陽下萬縷千絲輕拂,隨風飛絮滿天。此情此景,讓椰兒心裏一陣的感歎,這家鄉的楊柳,迎來送往年複一年,折下的柔條怕是多過千尺了。她感慨著,拉著笑笑的手上了青苔斑駁的台階。
“大姐!二姐!”安然站在院子外,興奮地朝著她們揮手。
椰兒過去一手拉住了安然,姐弟仨個進了龔家院子。龔父龔母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院子裏,龔父一臉嘿嘿的笑,腳步一瘸一拐的,卻沒忘記催促旁邊的龔母行禮。
慌得椰兒急惶惶地迎上前去扶住,含笑問道:“爹娘這段日子可好?”
“好好,郡府撥下來的俸祿雖不多,也是托你的福。隻是這些日子笑笑去了都城,有點惦記著她。”龔父說話語氣大為改觀,一臉奉承。
椰兒側身,這才發現身邊的笑笑不見了。她驚訝地往前麵看去,笑笑粉紅色的身影剛好出現在樓梯口,接著聽見她上樓的聲音。
“笑笑。”椰兒喚了她一聲,轉臉對龔父龔母道,“她定是不滿爹娘給她的親事,這回連說話都不肯了。”
“親事?”龔父龔母麵麵相覷,幾乎同時訝然出聲,“沒有啊,哪來的親事?”
椰兒的心裏一沉,想起那晚華能對她說的話,暗暗叫苦,這次自己被笑笑騙了!
笑笑為何要借口進王府?她到底有何目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娘說:“笑笑一直任性慣了,誰敢不經她點頭就嫁了她?還有,你父親算出她是貴人命,還等著做皇親國戚呢。”
椰兒心裏有了氣惱,上樓想進笑笑的房間質問她,笑笑早就緊閉房門,在裏麵陰陽怪氣地說道:“騙了你又怎麼啦?又沒缺你一根毫毛。如今你知道沒這事了,你就回去好了,把事情告訴新王,大不了不讓我進宮。”
椰兒咽住,甩手進了自己的小房間,獨自生了半天的悶氣。直到天色已黑,龔母在樓下叫她,說是郡府派人送點心來了,她才懶洋洋地下了樓。
低眉垂目的宮人提著一大匣的點心進來,揭開蓋子,指著裏麵精致的糕點,殷勤地給龔父龔母看:“這是給老爺夫人的,下麵的一層給小姐公子的。”
龔父龔母從沒見過如此精致的糕點,瞧得眼睛發亮,引得安然也過來細看。
宮人將另一小匣用雙手遞給椰兒,恭聲道:“這是郡官夫人送給娘娘嚐鮮的,夫人說您長途勞累,吃了這些可以補身子。”
椰兒揭蓋見是和前麵的差不多,便笑著回答:“有勞夫人,替本宮謝了。”
宮人將眼光重重落在椰兒手中的匣子上,似是提醒椰兒,再次恭聲念了一句:“這是郡官夫人的心意,請娘娘自用。”說完,躬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