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自抑,哽咽著無法繼續。華能執手幫她拭淚,用另一隻手輕拍她的肩,聲音似是嗟歎:“知道了……”
“對不住,臣妾控製不住自己。”
“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兩個人就像聊家常,月光照著他們半偎半依的影子。
“你如果真的為你妹妹好,就不應該讓她留在王宮這麼久。”他突然語氣一凝,輕聲道。
她驀然仰起臉看他,眼裏含著慌亂:“新王要趕她走嗎?她離家出走,教她何處安身?請新王看在臣妾跟笑笑的感情上,讓她再留段日子吧。”她緊張得想跪地懇求。
他按住了她,默默地沉吟片刻,方回答道:“在本王看來,你妹妹沒你想像的這麼簡單。照你說的,你妹妹從小受你家人的寵愛,她逃婚出來這麼長日子,你家人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椰兒目光一顫,隨即斷然道:“我爹娘向來讓她自在慣了,她膽子又大,出遠門不會不放心。”
“或許是本王多疑了。”華能一笑,“要麼先讓她回去一趟,看家裏的情況怎樣,如若不好,再接她回來也不遲,你做姐姐的也好放心。”
椰兒釋然,不禁微笑:“新王說的極是,臣妾這就陪她回去,笑笑的事情做姐姐的當然要管。”
華能凝重的臉上舒緩開了,難得綻出露齒笑意來,低頭望向椰兒,摟了摟她:“這回你可以施行妖妃子的權力,看他們敢不敢違抗?”那無法疏遠的味道,讓椰兒驀然不得呼吸。
那種莫名的緊張感又上來,椰兒抽身而起,斂手福禮道:“謝新王,夜已深,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抬眼的一瞬間,卻望見華能臉上的笑意迅速的褪去,眉端微微蹙起,他的動作很迅捷,一改剛才的溫和,近似凶狠地將她拽到自己的胸前。
椰兒睜大著眼睛看他,卻見華能黑亮的眼眸裏染了怒意,他的聲音沉沉的:“龔椰兒,你好沒良心。本王陪你哭夠了,你就這樣感謝本王!”
說著一手覆在她後麵的頭發,往前用了點力,他的舌尖就含住了她的唇片,探舌進去,越吻越深,灼熱的氣息漫漫蕩漾。
他摟緊她的力氣大得讓椰兒無法掙脫,隻是惘然地望著他的眼。
“別動,抱緊我。”他似是發覺了,那聲音如楊柳拂水,絲絲細細紮進椰兒心尖處最纖弱的神經,讓她全身柔綿得無法站立,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腰部。
耳邊是夜蟲的啾鳴聲和輕踏草地沙沙聲,椰兒敏感地瞟眼看去,笑笑站在小徑處直直地看著他們,而她的臉,因為隱在重重夜的陰翳下看不分明,而胸脯卻在劇烈的起伏,她在小徑處隻是停留了不久,就如風一般飛進了垂花門。
椰兒想掙紮,華能吻她的動作卻始終沒停止。
“你是故意的。”椰兒的聲音極為虛弱,剛說出口就被他緊接而來的深吻吞咽了。
良久,他才低笑起來,臉上有著一抹說不出的稚氣,附在椰兒耳邊低語道:“就是要讓你妹妹看看,華能和她的姐姐是十分恩愛的。”
此時,夜風順著他們重疊的身影吹進,紗袍間微微地相觸著。夜涼如水,柳濤起伏,萬葉千聲俱是低婉的歎息。
他扶著她的肩走,垂花門內落葉無聲,小院寂靜,斜月遠遠地落下餘暉。兩人的步子皆落得極輕,可還是驚起草間棲息的小蟲,發出細微的聲響,翩翩地飛翅遁遠了。
臥房裏的燭燈燃著,從屏門看去,蒙了輕紗般,透著朦朧的光亮。
“你進去吧。”他微拍了她的肩胛。
椰兒施了禮,慢慢地往房門走。快到了門口,她轉過身去,華能離去的身影已經離開了屏門,步履卻是緩慢的,走得很沉。
她心念一動,踩著細碎的腳步小心地跟了出去。
不遠處守候的宮人出現了,提著柿漆宮燈往前引路。華能不知說了什麼,他們不是慣常的直接往華能寢殿走,而是拐過遊廊,走上了通往輕水宮的青石道。椰兒疑惑地拂柳看去,但見華能踏上了一座石拱橋,極目麵朝輕水宮模糊的疊壁簷角,止步了。
他默默地凝望著,似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夜風侵欄,飄動他的衣袂,他修長的身影漸呈淺淡。此刻,他定是在時光倒流中浮沉,依稀看見影顏如一襲梨花,朝著他殷殷盛放。
椰兒想,對於華能的癡情,影顏一定是明了的。
是否,有那麼一天,自己能聽華能說著他們的故事?他們的故事混雜在他冷凝而蒼涼的表情裏,想著他們彼此相顧的微笑,椰兒的心裏,有微微的疼。她仿佛看到影顏似水的眼眸,如月的深,如月的清,如月的靜。她和華能緊緊相偎在一起,那時,她並不知道,她等不來開花結果,得不到與他長相廝守。
她突然聽到一記長歎聲,橋上的華能轉過身來。夜霧籠月,她看不清他此時的麵容,隻見他無聲地下了石拱橋,橋下的宮人促步跟上,他走得很快,這回,他真的去華能寢殿了。
她的心裏忽涼忽酸的難受,幽幽地歎了口氣,回去了。
經過笑笑的廂房,椰兒瞧見裏麵黑沉一片,走到門旁,探耳細聽裏麵的聲音,用手指敲了敲房門:“笑笑,笑笑。”
裏麵沒有答聲,椰兒無奈回身,苦笑著自言自語道:“睡得真沉……後天陪她回去吧。”
“姐,我犯了什麼事,你幹嗎要趕我走?”笑笑跑進臥房,急急衝著椰兒問道。
“笑笑,姐不是趕你走,是先陪你跟家裏說清楚,把你那婚約給退了。”椰兒幫她收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