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冬。
兩年前,我從江蘇北部的一個縣城參軍來到新疆的邊防部隊,時光荏苒,眨眼間兩年的時光飛逝而過,卸下了八一帽徽、領章、肩章,我的心情無比的複雜,伴隨著嘹亮的軍歌聲,我的軍旅生涯就這樣結束了……
烏魯木齊火車站,軍列專用月台。
邊防八團政委段兵手裏拿著喇叭給退伍軍人做返鄉訓話:“同誌們,軍旅生活將你們的身體鍛造的像鋼鐵一樣強硬,把你們的思想錘煉的百毒不侵,你們的意誌……”。
段政委的話還沒有講完,這時火車站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緊急通知,緊急通知,請所有沒有登車的解放軍指戰員暫停登車,暫停登車,接到伊犁軍分區通報,伊犁地區遭遇特大暴風雪,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受到威脅,所有退伍軍人延遲三個月退出現役,參加搶險救災工作,所有人員以連為單位帶回。緊急通知,緊急通知,請所有沒有登車的解放軍退伍軍人暫停登車,暫停登車……”。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熟悉的軍營,投身伊犁地區伊寧市霍城縣農七連、農九連的搶險救災工作,悲摧的特大暴風雪讓我的軍旅生涯無端地多出了三個月。
雪,還是很大,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此刻的室外溫度應該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異常的冷,每個人的臉頰都被冷的通紅,真所謂紅的發紫,雙手雖然帶著軍用棉布手套,但卻也被冷的發麻,戰友們雖然延遲了三個月退伍,但想到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已經沒有了帽徽、領章、肩章,仍然幹勁十足。
此時,我是老兵一班代理班長,由我負責指揮老連隊的一班戰友們的搶險工作,就在大夥都幹的起勁的時候,突然有位戰友從三米多高的雪牆上跌了下來,幸虧下邊是雪地,否則這一下摔倒肯定要受內傷。
“班長,葛顯暈過去了。”陳磊拖著手裏的鐵鍬向我報告。
陳磊,一班副,內務挺好,軍事素質上等,天生愛較勁,和葛顯比吃包子一口氣吃了十六拳頭大小的菜包子,硬生生地把葛顯給吃吐了,完事兒自己還在醫務室被觀察了二十四小時。
葛顯,一班戰士,自己的內務整理的倒還可以,軍事素質中上等,喜歡和馬官比試騎馬,雖然每次都輸一包香煙,但仍然屢敗屢戰,好大喜功,特別是那個臭嘴,老是把玩笑話說成容易讓人動拳頭的話,是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主。
“怎麼回事?”我很擔心戰友們的人身安全,不想讓任何人因此受傷。
“報告班長,因為長時間在雪地工作,很多戰友都突發雪盲狀態,請求休息十分鍾。”陳磊講出了葛顯暈厥的原因,雪盲是一種急性眼疾,能導致人員暈厥、休克、眼睛紅腫等現象,長時間在白茫茫的雪地裏工作就會產生雪盲症。
“一班都有,原地休息十分鍾。”我響應了陳磊的請求,但現在沒有遮風避雪的房子,連茅草屋、帳篷都沒有,所有建築全部被這場特大暴風雪掩埋。
“是。”戰友們聽到休息後,所有人都癱倒在雪地上,無力地倦成一團。
“陳磊,你跟我去把葛顯送回連隊治療,隨便看看軍需庫裏還有沒有多出的雪地眼鏡。”葛顯的狀態不容耽誤,否則很有可能因雪盲誘發後遺症。
“是。”陳磊把葛顯架了起來,我開著連隊的吉普,一行三人向著連隊駐地進發。
從農七連前往連隊駐地要經過“喬老克”炮台,炮台地處高坡,自高二十六米,西邊是伊犁河支流,是用來觀察鄰國哈薩克斯坦邊境活動的一個哨樓性質的非武裝炮台。平日裏,戰友們都喜歡到這個炮台上瞭望邊境的美景,特別是夏日裏的傍晚,夕陽和晚霞伴隨著潺潺的流水,真正是人間仙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