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阿圖睜開了眼睛,屋子裏散漫了溫暖的陽光,從窗戶穿過的海風將窗簾吹的起起伏伏的。她餓了,起身穿好衣服驀然發現了牆上的那個花環,子羲從來不把外麵的東西帶回來,他說過那些都是垃圾,可是他卻留下了她送的花環。她的心暖暖的,仿佛有一種東西撞了進去。他正走進來,看著她,帶著暖暖的笑意,她抬眼輕輕叫了聲“主人。”一絲羞赧的微笑掛在了嘴邊。
子羲看著她眼眸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但隻得瞬間即逝。“嗯,我的酒沒了。”他淡淡地道。
阿圖馬上去廚房為他拿了新酒,他已經回到平台的躺椅上了,她把酒遞了上去,他指指桌上的食物道“吃吧,我一口你一口。”
晚飯過後,他仍然帶她去了那個隱蔽的海灣。
下午明媚的天氣,在傍晚的時候陰沉了下來,現在海麵上起了風,浪一聲聲的拍打在岸上、礁石上,望著波浪起伏的沉黑海麵,阿圖有些害怕。子羲卻沒有停頓,領頭走進海水裏。
“主……主人……”阿圖輕輕叫到。
“怎麼了?”子羲回頭看她。
“今天我……我們不要遊泳了好不好?”她站在岸上遲疑的道。
她很難得會向自己提出什麼要求,這倒讓他點滴心軟,但總比不過他心硬的地方,立刻道“不可以。想要逃跑,就要付出代價,不論天氣好壞都不能偷懶。”
“我……我的手……”她微微舉起自己纏著繃帶的手,“我的手還沒有好。”
“過來。”子羲道。
阿圖瞧著他肅然的臉色,趟著海水走了過去。
子羲一圈圈把纏在她手上的布條拆下來,伸手掬了海水為她洗滌,她疼得直咬牙齒。
“不要怕,這點疼痛算不了什麼。”他說著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流出來的血塗到她的掌心,一陣清涼的感覺傳來,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傷口迅速愈合。
“怎……怎麼會?”阿圖看著這奇跡,吃驚的道。
“知道我怎麼讓人起死回生?”子羲看了她一眼道“就是草藥加鹽水和我的血。好了,”還未等阿圖回過味來,子羲就拍了拍她道“傷好了,去遊泳吧,遊到釘子錐再回來。”釘子錐,是她昨天剛剛咬著牙才堅持到的地方,今天,今天她已經累過了一次,哪裏還會有那樣的體力?可她沒有再敢說什麼,隻身躍入水中。
一切都如預想中的一樣,甚至更糟,今夜的浪很大,昨天風平浪靜的時候阿圖遊過去尚且吃力,今天不論是自身的體力還是糟糕的天氣,都注定她是不可能遊到釘子錐的。在一半的途中她就吃不消了。粗聲沉重的呼吸像緊緊拉扯的風箱都滿足不了她的身體對空氣的渴望,酸痛的四肢越來越沉,一次次的抬頭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更兼有時不時打來得浪花煩難,初時見有浪湧來,她都調好呼吸,或者轉過身去躲避,但很快消耗殆盡的體力就不能再支持她這樣做了。一個巨浪打來,她被壓進了水裏,苦澀的海水灌進了口中,對空氣的渴望讓她本能使出渾身的力氣向海麵遊去,天太黑了,也許是她看錯了方向,也許是另一個浪打了下來,她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一次……兩次……三次……她變的慌亂起來,“子羲……子羲……子羲……”他怎麼還不來救她?他會來救她嗎?她從未嚐過溺水的滋味,在來到島上之前她總是以為自己會被燒死,時時恐怖地做著那樣的夢……
海麵上波濤起伏,海麵下卻異常地平靜,子羲靜靜的浮在那裏,看著痛苦掙紮的阿圖,這,是她必得修習的功課,作為海達星斯圖帝國的王族後裔,阿圖身上蘊含著無以倫比的天賦,但這種天賦的激發必得通過在頻臨死亡的掙紮下對生命的感悟,在這種環境下,這種時候沒有人能幫助她,如果能過去,她就能獲得通天的能力,如果過不去那她有可能會死去……
胸腔裏已經積滿了海水,她已經支配不動自己的身體,阿圖大大的眼睛睜著,看著黑暗的四周,感到沉重濃黑的冷意,她就要死了,一定是這樣……子羲不在了,她一直是這樣孤單單的存在在黑暗之中,沒有人愛,沒有人疼,一直都沒有改變過……一滴眼淚溶和在了苦澀的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