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半夜子羲帶著阿圖一直遊到了安琪島對麵約城的海灘才回來,阿圖累得連筋疲力盡都不是了,簡直就是累死了的節奏,當然她知道自己一定死不了。還沒有上岸她就迷迷糊糊的伏在子羲背上睡著了,洗澡換衣服都是子羲在為她打理。“這死丫頭!越來越沒有樣了!”子羲把幹幹淨淨裹在床單裏的阿圖一把摔到床上狠狠的道。那人卻翻了個身模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什麼,繼續打著小呼嚕睡的香甜。反正他不會打她罵她,懲罰也隻是彈彈腦殼,多擦幾遍地板而已。
夜靜悄悄的,酣夢正沉,子羲在一片寧靜中警覺的睜開了眼睛,遠處,除了海水拍岸的聲音響起了一陣異動。他分析了一下聲音的可能,馬上了然於胸,毫不在意的繼續睡去。過了十幾分鍾,門外突然想起了一陣陣慘叫聲,身旁的阿圖一下子坐了起來,她驚恐的睜著眼睛茫然的問道“怎麼了?”
子羲沒有被慘叫聲驚到,倒被阿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以為她累成那副狗熊樣五雷轟頂都不會醒呢。
“不用管。”他正要安慰她繼續睡去,卻不妨門突然被撞碎了,一頭如假包換的大鱷瞪著燈籠般血紅的眼睛爬了進來。
阿圖嚇的要叫出聲來,立即被子羲一隻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嘴,“不怕,”他輕聲道,“好好躺著,它不會傷害你。”阿圖身上流淌的是任何毒蟲野獸都敬畏的血液,鱷魚根本都不可能傷害到她,這也是那****在鱷魚池毫發無損的原因。
阿圖盡管不知道這個原因,但是被子羲抱在懷裏,他說的又那樣不容置疑,便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頭鱷魚邪惡凶狠的眼睛看了看床上的子羲和阿圖,果然沒有絲毫撲上來的興趣,在屋裏轉了一圈破壞了若幹物什後走了,過了一會門外出現了槍響和亂糟糟的腳步聲,有人道“鱷魚跑出來吃人了,快進去看看子羲大人有沒有事。”
子羲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扔了過去,大吼一聲“滾!”
剛到門口的亂糟糟的腳步聲息止了,沒有人敢邁步進來,都悄悄的撤了回去。子羲抱著阿圖,拍了拍她道“睡吧。”
她的小腦袋蹭了蹭他的肩膀,安然的躺了下去,不一會兒便睡著了,天知道她有多累,累得什麼都顧不了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子羲走出木屋,他看到了一片狼藉,幾具被槍打死的鱷魚屍體猙獰的躺著,還有一些血肉模糊七零八碎的屍塊,是那兩個女奴的,她們住的帳篷早被鱷魚撞壞了。阿圖也小心翼翼的踩著一地破碎的玻璃跟了出來,她絕沒有子羲那樣淡然,而是越來越驚恐的看著這些。
“珍兒和寶兒死了。”阿圖張著嘴巴震驚的看著她們被撕碎的慘象,那殘斷的肢體,血液凝固的屍塊。
“嗯。”子羲淡淡的道,嗅了嗅空中的血腥氣味,這裏麵還夾雜著淡淡的一絲另外一種他熟悉的味道,他微微的皺了皺眉。
“她們死了。”她看著子羲仿佛希望他能做出些什麼反應似的。
子羲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道“幹活去,地板多擦兩遍。”他根本不會覺得那兩個女奴生死與自己有什麼幹係,否則昨晚他就會出手相救了。
阿圖愣愣的看著他,這就是他的奴隸死後他的反應?幹活去?多擦兩遍地板?他怎麼會這樣冷酷?
“你……”
“什麼?”子羲冷冷問道。
“我……”兩個女奴的死,讓阿圖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畢竟她和她們一樣都是子羲的奴隸,雖然很少接觸,但是在同一個屋簷下待了很長時間。她希望從他那裏看到因為她們的死而有的悲憫之情,哪怕有那麼一絲絲也好,她也會覺的他是在乎她們的,以此類推他也會真心在乎自己。可是子羲的反應讓她如墜冰窟。他救了她很多次,可是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也會這樣毫無反應嗎?她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這些內心的感覺對她這樣一個拙言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過複雜,隻得默默地轉身進屋。
“你不用想太多,你和她們不一樣。”子羲猜透了她的想法在背後道。
不一樣?又怎麼不一樣?阿圖不明白。
阿圖的腦袋是一台有著嚴密邏輯能力的機器,並不是一個可以相信憑空一句話的愚昧。這也是她能想要從安達那裏逃跑的最根本原因。她邏輯不出一個正確的現實,不明白為什麼別“人”普普通通能夠擁有的東西而她不可以。她生來就必須是個奴隸嗎?雖然她是奴隸有著普通奴隸的所有思維和習慣,但是她就是不明白,於是選擇逃亡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更何況她一開始還不認為那是逃,而是“合法”的贖身。
如今她也不明白,子羲對自己的恩寵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喜歡這恩寵,就分外的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就拚命的想知道原因,從最初在他麵前的心驚膽戰惶恐不安,到現在越來越自在的習以為常,這個問題就變的越發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