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奴序幕
巴比倫,月神塔廟。
“老師,你看到了什麼?”
“血與火……月神熄滅了他的光輝……群星暗淡無光……帝國分崩離析……人民水深火熱……亂世,又一次亂世即將開始了……”
身披白色鬥篷的老者伸出枯瘦如老樹樹枝的手臂,顫抖地撫摸麵前的星盤。
同樣身披白色鬥篷的年輕人摘下兜帽,露出他的麵容,他是個比任何珍寶更為耀眼的美男子。
“老師,你曾說過,星辰的秘語曲折隱晦難以參透,也許事情還會有轉機。”年輕人說。
此時兩人身在一個雕梁畫棟、精美絕倫的房間,這房間位於巴比倫月神塔廟的最頂層,是不可輕易開啟,更不可輕易觸犯的至高無上的聖域“神之間”,也是神明或神官長偶爾停留的地方。
星盤上那繁複的幾何紋理悄悄對老者訴說著屬於星辰的奧秘,然而令本代最高占星家,月神神官長陷入失望的是,近年來每次為國運做的占卜,都預示了血和火,不祥的預兆。
“星辰不是萬能的,而且……”
神官長心中黯然,如果有一線可能,他寧願那轉機不是他的弟子。
國運的變化將帶來人民的浩劫,歎息一聲,老人又拿起星盤,他要占卜身邊那位年輕人的命運。
星盤上浮現兩顆星辰的交錯,數個星辰圍繞多條曲線出現在它們周圍。
“劫難……來自遠方的智者……金星之女……繁雜交錯的無盡之旅……我的孩子,你真的要迎向你的命運麼?你可以遠離那些屈辱、痛苦和掙紮。這是月神賜予你的恩寵。”
“是的,老師。”
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接過星盤,星盤上立刻升起點點銀白色的月之光輝凝聚在他的周圍,仿佛滿天的星鬥運行、閃耀著,霎時照亮了昏暗的世界,這表明他擁有月神深厚的神恩,甚至遠遠超越了他的老師。
“但是這命運中有我想要的東西,為此,我不惜一切。”
他輕撫星盤中央那顆漂亮奪目的金色星辰,星辰眷戀於他秀美的指尖,若即若離的依偎親昵。
“這種想法會給你帶來災難……”
神官長看著他最喜歡的學生,當初那雙哀痛入骨的眼睛如今神秘幽暗,連作為老師的人都難以識透。
“這是我的期盼。無論它有多麼艱苦我都會忍耐。而且,這也是老師您的期盼,對麼?”年輕人放下星盤。
滿天的星鬥盤旋著收斂了光華回歸星盤的位置上,唯有那顆金色的星辰依依不舍地徘徊著,直到被星盤的魔力漩渦強行帶回。
“您期盼的,是改變這個王國和人民不幸的命運。而我,我始終期盼的……”
他止住了話語,微微一笑,行禮離去。
神官長看著那杉木般秀拔的背影消失,久經世情的心湧出了無法壓抑的悲痛。
[我的學生,對於凡人,神明的眷戀更像是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