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傳統的鱈魚捕撈地是北海和西部的愛爾蘭沿海一帶,但是,在這些地方人們沒有發現巴斯克人的蹤影。令人們費解的是,巴斯克人的捕魚船隊通常在春天揚帆啟航,到秋季返回時已經是鱈魚滿艙,並且都已醃製妥當,直接向市場供應。這麼多魚不可能在甲板上醃製,巴斯克人究竟在什麼地方捕撈和醃製它們呢?毫無疑問,巴斯克人不會告訴外人。
然而,到了1492年,哥倫布在遙遠的西方發現了一些島嶼,一開始他還以為這些島嶼位於亞洲,是一條取得香料的新途徑。西班牙和英格蘭的探險家們也開始行動,試圖探索一條從西北到達香料群島的航線。這些航海家,如喬萬尼·科波圖(其英文名字約翰·卡伯特更為人們所熟知)、雅克·卡特爾等都沒能找到“西北航道”。但是,他們發現了鱈魚,大量的鱈魚,以及用於風幹鱈魚的大片海灘,除此之外還有巴斯克漁夫。
雅克·卡特爾於1534年底到達聖勞倫斯河河口,宣布此地為法國領土,在他的“新發現”中,還有1000多艘正在興高采烈地捕撈鱈魚的巴斯克漁船。
從紐芬蘭到馬薩諸塞州的沿海一帶,有很多適合鱈魚巡遊的淺水區。墨西哥暖流從南部海域帶來溫暖的海水,拉巴拉多寒流從基地帶來寒冷的海水,兩股洋流在此處交彙,卷起了海水中的大量營養物。這些地理要素的共同作用帶來的結果,毫不誇張地說,就是鱈魚生長的天堂。
巴斯克人的秘密從此便被揭穿,“淘鱈熱”也緊隨而至(“淘鱈熱”一詞由馬克·庫蘭斯基在其很有趣的著作《鱈魚:改變世界的魚類生物》中最先使用)。到16世紀中期,歐洲的魚類食品中,60%是鱈魚,其中大多數來自北美沿海。盡管原來是打算到這裏來淘金的,約翰·史密斯船長也成為了“淘鱈熱”中的一員。他因為參與弗吉尼亞殖民地的建立而被永載史冊。史密斯船長在1614年來到北美沿海地區進行探險,並把這裏命名為新英格蘭。由於沒有找到金礦,他非常失望,於是派遣隨從人員捕撈鱈魚,而自己則乘坐小船繼續探險,把整個新英格蘭沿海地區,從緬因到大量鱈雪出現的科德角,都繪製成地圖。
史密斯繪製的新英格蘭地區的地圖以及關於該地區的描述,以及他們捕撈鱈魚獲得的豐厚利潤,促使清教徒前輩移民在征得王室特許後,來到這裏定居。實際上,正是鱈魚拯救了第一批來自歐洲的新英格蘭人。在清教徒成立馬薩諸塞海灣公司的10年後,即1640年,新英格蘭向歐洲出口了30萬磅的鱈魚。同時,鱈魚還被賣到西印度群島,從那裏換回食鹽、蔗糖和糖漿等商品。在廢棄的鱈魚場種植農作物大大提高了新格蘭石質土壤的產出。
鱈魚是新英格蘭繁榮的堅實基礎,亞當·斯密在其著名的《國富論》中專門提到了鱈魚在美國發展中的作用。直到今天,在波士頓馬薩諸塞州的議會大廳的牆壁上還懸掛著鱈魚木雕,提醒議員們不要忘記鱈魚是該州光榮曆史的基礎。
“淘鱈熱”與人們更熟悉的“淘金熱”和“石油熱”不同,鱈魚是一種再生資源。就像一家管理運營良好的信托基金能夠一直向投資者分紅一樣,北美沿海能夠源源不斷地提供鱈魚資源,幾百年來從未間斷,以至於在1885年底,加拿大農業部的一份報告中寫道:“除非自然法則發生了逆轉,否則,在今後的至少幾百年中,我們的漁業資源將長盛不衰。”
但是,僅用了100年的時間,“公用”的悲劇便開始發生,如同信托基金管理混亂帶來的悲劇一樣。世界上的主要漁業大國都想從中獲得一份利益,它們使用最新的捕魚技術-尤其是用高功率發動機驅動的捕魚船、海底拖網以及加班冷凍技術-大大加快捕撈過程。捕撈的速度遠遠超出了鱈魚的繁殖速度,盡管鱈魚一直以繁殖能力強而著稱。開始時,隻是捕撈的鱈魚越來越小,隨著聲納技術(sonar)的使用可以保持一定的捕撈量。但不久之後,捕撈的總量也急劇下降。
最後隻有寄希望於采取控製措施。美國和加拿大把海上司法權延伸至200海裏之外的海域。加拿大在1992年嚐試采取休漁措施,保證鱈魚有一個安穩的繁殖成長期。休漁期間,在大西洋沿海禁止任何捕撈活動。
這項措施是否能夠起作用現在還是未知數。不過,可以肯定,“公用”的舊體製肯定不會再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