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緣結棕麵假書生 月夜小鎮現強仇(1 / 3)

且說烏金幫的黑衣大漢,雖不是武林高手,卻也是幫內的一個頭目,還從沒見過這種陣式,看這一掌背之力,竟將地上零亂砂石、斷技殘,變成了成群的明器,劈頭蓋臉而來,遂紛紛疾退,隻是沙石到得奇快,撤身已是不及,沙石枝把黑衣大漢們都打得鼻青臉腫,厲害非凡。

彭軒卻俏皮地說道:“滋味如何?還不錯吧?這隻是小小的警戒,往後說話最好將眼睛帶上,不要滿嘴糞蛆。今日之事小爺已管上了,就由不得你們,什麼烏金幫、烏銀幫的,小爺一概不管,瞧你們今天都吃了一虧,我也不為已甚,你們就滾吧!”話畢,將手兩柄單刀提起,仍用指頭挾住刀尖,潛用功力貫注指尖,隻見兩刀同時從刀柄處起,一斷斷、一節節、一片片地慢慢脫落,一眨眼工夫,兩把單刀已變成遍地廢鐵。

烏金幫的黑衣大漢們,雖也見過不少大陣勢、大場麵,但像這等深厚的功夫,別說親眼看見,連聽都未聽說過。看不出眼前這不起眼的少年小夥,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力。明知少年不好相與,但烏金幫內,高手如雲,幫主夫婦天下無敵,勢力遍布大江南北,任你武功再高,卻難敵我人多勢眾。眼下雖吃了虧,總得設法報仇,其一人細聲細氣地說道:“閣下既敢幹涉烏金幫的好事,想必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隻請示下高姓大名、師門派係,在下等歸去,也好有個交待。”他是想,隻要知道派係姓名,大江南北還真怕你飛上天去。

彭軒聽黑衣大漢話說得客氣,遂答道:“我叫彭軒,師門派係你們尚不配問,有什麼盡管寫在我彭軒頭上,要找場我隨時隨地都奉陪。”話剛停口,立側身朝左邊樹上發話道:“何方高人駕臨,請下樹一晤。”

樹上的人真被嚇了一跳,樹離場少年立身處,少說也有三十丈遠近,自恃輕功絕世,“淩波虛渡”少林之寶江湖一絕,行動時連衣襟飄風之聲具無。何以自己剛到,已被發覺。聽少年說話,音響不高,遠隔三十丈,居然字字清晰,這種真氣疑煉之功,沒有三五十年內功火候,實難辦到。看少年,十五歲年紀,兩太陽穴平平,眼內光芒雖較常人有異,卻也並非特出,任怎麼看,也不似有極其高深的內功之人,何以有此能耐。

但凡內功深厚之人,兩太陽穴必定突出,此為練內功時著眼處,突出愈高,功力愈見深厚,眼內亦必因內功的火候而透露精光。他怎知道,“畢元神功”本屬神奇,千年的靈龜火丹更是曠世之寶。眼內精光全被海底精液斂去,非全怒憤時注氣睜目,確與常人無甚差異。

樹上之人隻一征神之間,從樹梢躥起—條白影,箭一般的往場落去,樹上之人又是一震,暗忖:“自己剛從樹梢上落下,未見人影,怎的身邊來了人,竟自不覺,今天可真算栽到家了。”他又哪會想到,來人亦是武林頂兒尖兒人物,武功隻較他高,不比他低呢?

場此時已見動靜,那五名受傷較輕的黑衣大漢,一見來人,忙趨前行禮,退身一旁,神態間異常恭敬。隻聽來人發話道:“七個人連個小孩都侍候不了,仍有臉站在這兒,這不把人抬回去。”

彭軒看來人,身材瘦長,滿頭披肩散發已成灰白,兩眼深凹,頗頂頭高峰,一雙倒掛眉,兩撇八字須,嘴下光禿無毛,白慘慘的臉上卻配襯著個朱砂紅鼻,具有點像廟裏的無常,膽小的見了這副嘴臉;不被嚇個半死才怪。

但兩太陽穴卻高高隆起,眼內精光如冷電,一看就知道是個武林高手,那陰慘慘的白臉上,更曾練過一種陰毒的武功。彭軒心內暗付:“這麼副尊容,卻練得如此高深的功力,這世上之事,確屬太離奇。”

來人一打量彭軒,也是一怔,又是個十五歲麵生的少年,武功似甚平常,何以七個幫內頭目,慘敗如此,隨隱絲絲的叱道:“哪兒來的小雜種,憑什麼本事,敢幹擾烏金幫的事。”

彭軒心想:“這是怎麼回事,一開口都是小雜種,今天小爺要不懲戒你這隨口噴糞,目無人,你也不知小爺何人。”遂大咧咧答道:“什麼烏金幫烏銀幫,小爺一概不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武林本色,小爺也不知自己有幾多份量,就憑這塊料,你瞧著辦吧!”言畢,往前稍移半步,神態安詳之極。

來人聽他話音,心頭又是一怔。通常武林人,除那絕頂高手外,隻要見到他那副尊容,聽到那陰狠慘慘的聲音,很少能不被嚇得發抖,而稍在江湖上混混的,莫不一見臉形即知來人身份,而畏恐三分。如今麵前少年,不但毫無畏懼之心,連自己多年苦練的“無常陰功”亦不為所動,心不由暗奇,發話道:“瞧不出小果真有兩手,你既要幹涉,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索命無常刁和心狠,接招吧

!”話聲未落,兩隻長袖已卷地而起。索命無常自入場到動手,雙眼沒離少年半步,雖似武功平常,卻有著非常的膽量膽識。看其安穩閑的神態,就知事不尋常,故此一起手,即隨手發出他賴以成名的“無常陰功”,但見陣陣陰風,挾排山倒海之勢,向少年胸前排去、逼去。

索命無常刁和,幼得異人傳授,內外輕巧,神奇異常,人處正邪之間。十五年前,偶於長白山陰風洞,得獲一“無常陰功”秘本。遂就著陰風洞,棄正習邪。十年後,無常功雖已有成,人卻變了怪樣,一怒之下,心腸也隨著改為險惡,複被稱為長白一怪,自己卻自詡索命無常。三年前,被烏金幫邀請人幫,主管外三壇,任地皇壇壇主之職。此次南下,乃奉幫主之命,為覓金蓮血劍負監護之責。目前兩度跟蹤棕臉少年,見少年係女扮男裝,索命無常人雖邪惡,殺人無算,生平卻最恨女色,也從不和女交手,見其並非專為金蓮血劍而來,更不願無故阻攔。

且說樹上之人,此時可真急壞了,一見索命無常現身,就知要糟,更知索命無常的“無常陰功”厲害,隻需略被沽上一絲,全身即刻冷得發抖,全身僵硬,血管凍結而死,端的陰毒無比。自己憑數十年所練佛門禪功罡氣,也隻能阻得一時,要想勝他,卻是萬難。

正想設法解救,沒想索命無常對這無仇無恨的晚生之輩,一上來即下此毒手,剛叫得一聲:“不好。”隻見少年一晃即沒了影,不叫得又驚又喜。驚的是此人,小小年紀,輕巧如此精妙,喜的是,憑少年的輕巧,索命無常陰功要想傷他,絕不輕易。

一眨眼間,少年又複立身原地,好像根本沒移動過,忽的耳聽到:“老前輩若有心相助,樹下那位受傷少年急待援救,這老怪物我自有辦法對付,隻請放心。”聲音低微清明,似在耳邊發話,但人卻實實在在的站在場,知道遇上高人。這種千裏傳音,土尚無會者,低首一看,樹下正躺著那受傷少年,看情形已昏死過去。

索命無常就更不必說了,本以為自己的“無常陰功”了得,一丈五之內,避無可避,沒想少年,非但避開了,且連同地下受傷少年也帶走了,自己近在身前,連少年怎個走法,具末看出。這不明的栽了嗎?

“如何?憑這塊料你瞧夠資格嗎?”彭軒自小口齒伶俐,見索命無常開口傷人,存心調侃他一番。

索命無常聽彭軒口氣滿帶輕視、諷刺,這個氣可就大了,內心驚怒萬分。出道四十餘年,從未被人如此瞧不起,更未受過這等調侃,這比奚落、侮辱還要難忍,隨即怒此道:“有種別躲,接大爺一招!”聲來落,掌發出足十成功力。猛撲而去。

彭小軒剛才即感到袖風怪道,陰慘慘的,自己雖不怕,躺在地上的棕臉少年準被波及,是以在袖風將到未到之際,回身抱起少年,施出師門絕技,“風擺荷柳”絕頂輕功,將少年送出,並用千裏傳音,請樹上的人施救,固樹上的人剛才已發話“不好”,知不是棕臉少年敵對之人,故代請施救。

現見索命無常語音失常,人早已跟蹤撲倒,知陰風厲害,忙潛用神功護體,不再閃讓。索命無常見少年不退不避,心想:“好小,你是存了心了,這樣不怕我。饒你來無蹤,去無影,也難逃我這盡力所發的一掌。”猛的提氣加勁,隻聽“砰”的一聲。雙掌如擊敗草,少年紋風不動,索命無常倒退出七八步,才拿樁站穩,兩臂酸痛欲折,內髒一陣翻滾,趕忙寧神調息真氣,總有一盞熱茶工夫,索命無常才恢複過來,內心不由萬分驚駭,少年連招均未遞,自己先吃了虧,心暗忖:“怪呀!

這少年是什麼變的,剛才自己的雙掌用足十二成功力,夾著陰風柔勁,沒五千斤也有三千斤,少年不但實受了,而且自己反被震退受傷,這不是邪門嗎?”他又怎知,彭軒“畢元神功”蓋世絕倫,要不是彭軒刁鑽複夾仁慈,不想傷地,索命無常雙掌著身時,已將神力煞住,如不然索命無常決難逃活命。因“畢元神功”反擊力,因力而異,愈是力道深厚反震力也愈強。

索命無常行道江湖數十年未逢敵手,身掌烏金幫外三壇地皇壇壇主之職,武功在烏金幫內,亦是一等一的高手,今天竟栽在這無名小手下,可真有點不是意思,內心雖已膽寒,可並未撤走,因自己尚有一絕活,“無常飛雲掌”未曾使用。此掌雖未煉成,卻也有五七分成火候,總想拚著用這尚未練成的“無常飛雲掌’,將少年擊倒,以出胸一口怨氣;見少年一動不動,眼內滿含譏諷地望著自己,遂說道:“小不錯,果然有點鬼門道,若能再接大爺一掌,就饒你一命。”

說畢,即從袖底翻出了枯幹的雙手,兩手互搓,瞬時間已變成墨黑,一縷白煙從雙掌泄出,繞掌而走,飛快的白煙已將雙掌遮沒,有如一團白雲,白雲由淡而濃,忽的一分為二,此時索命無常慘白的臉色已變成鐵青,頭發根根倒豎,雙睛突出,吐氣開聲“嗨”,雙掌已疾伴而出,兩條白煙,比飛雲更疚地向彭小軒射去。

隻聽“波”的一聲,白雲被逼上半空,索命無常也被震飛起五丈高下,隨著一聲慘嚎遁去了。

彭國軒及時煞住“畢元神功”將索命常震傷,本想使其知難而退,見索命無常受傷調息,更不願乘人之危,後見其說到饒恕自己,心裏不由暗笑:“別盡在自己臉上貼金了,給臉你不要,你不饒我,我還不定肯饒你呢!”陡見其使出“無常飛雲掌”,雖見掌式奇妙無的,但如此深厚的功力,也不由暗暗吃驚,心知掌上白煙必然奇毒無比,厲害非常。趕忙提足丹田真氣,運起“畢元神功”,心想:“你既練此種陰毒武功,心腦可想而知,隻要你出手,即給你—下重的,使你嚐試嚐試‘畢元神功’真正的威力。”

結果,白煙被迫飛上半空,消失散滅,索命無常則身帶重傷,落荒逃去。

彭軒震飛索命無常後,也不追趕,反而來至棕臉少年前,見少年仍躺睡在地上,傷處均已上藥包紮,眼睛也睜開了,隻是顯得有氣無力,知道已無大礙,但樹上的人已去得沒影了,遂超前問詢道:“兄台可覺好些,以兄台傷勢,必須找個市鎮,養息些時,即可痊愈,兄台可知附近有什麼鄉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