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睡脖子有些酸,我直起身子,索性趴在池沿,沒一刻就再度昏昏欲睡。
這一陣子總是難眠,夜來躺在床上,莫名的情緒抓撓著心髒,搞得人無端煩躁。
殿下,你差不多該醒了。
白日裏強顏歡笑,到得晚間,嘴角的肌肉都是酸的,難得想睡會,你又來聒噪!
誰是你的殿下,滾!
殿下,你差不多該醒了。
他隻是不依不饒,不驚不怒。
我趕之不走,隻得起來。行了,我不睡了,不睡你總不能再煩我吧!
屋子裏悶得慌,皺著眉頭,想起了望仙澗。
真是,早該想到了。
趕到那裏的時候,我並沒有直接跑去池邊,偷摸好好觀望了一番。
滿穀靜謐。
鬆口氣,脫衣下水。
這樣好地方,上次之後不敢再來,雖然我不承認,其實多少是怕再遇到那個男人。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總覺得,不想麵對。
這穀裏萬般無聲,隻瀑布流光,些微潺潺。
望仙池水柔滑如絲,泡在裏麵,仿佛有治愈的力量,如沸的心思也能平靜了。
躺得迷糊迷糊的時候,曾覺得有人輕輕撫弄我的頭發,幾次還有溫熱濡濕的東西觸碰我麵頰。
一來睡得香沉,二來這種觸摸使人迷醉一般舒適。我從來不曾反對。
或許,隻是一場綺夢。
來的次數多了,一早熟門熟路。
靠池沿的兩塊澗石中間有個凹處,池邊內裏也是白玉般溪石。
觸之溫潤,一如上好美人肌。
脫光了趴著睡,十分愜意。
我挪了挪位置,突覺背後一陣暖意包裹。
然後腰上一緊,卻似有什麼環住了我身子。
心裏一跳,莫非是這池中水蛇?
但觸到的地方溫暖有彈性,又不像是蛇。
那東西此時正漸漸用力,將我貼近後方溫暖。
又有什麼噴著熱氣,沿著我背脊骨啃了起來。
爺爺的,這老家夥!
我眼都不睜,手往後抓去,一麵嘴裏罵道:“小老頭你就不能消停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總偷偷親我。親就親了,現在這樣就過了啊!”
是的。來了沒幾次,我就又見到上次那個奇怪的綠袍子老頭。
他果然沒死,想來是這澗裏的靈物。
有時候興致來了,會跟他懶洋洋聊兩句。
沒想到趁我睡著了,他竟會偷摸親我,現在居然還抱著我輕薄。
這個色老頭,看我不打你屁股!
我向後一抓,隻抓到一片滑韌皮膚,捏一把,居然很有彈性,似乎蘊滿了力量。
我不由笑:“老頭,看不出來你小小個粉撲撲的,還挺有肉的!”
“你叫我什麼?老頭?”
身後那人頓得一頓,突然低聲開問。
一聽到那聲音,我又僵住了。
是幻聽吧,是幻聽吧?
看看手上,天書並沒有在手裏。
怎麼回事?
我猛然回頭。
背後倏然一空。
池水幽幽,無波無瀾。
撓頭,果然是幻聽吧。
“噗嗤!”岸上有人偷笑。抬眼望去,一團粉綠。
這個死老頭。
我兩個手掬起水,朝他潑去。
“又是你個色老頭!作甚擾我清夢!”
“幹嘛這麼生氣?”小老頭靈活地左閃右躲。“莫非你作的,是個春夢?”
我咬牙笑:“你是不是又想泡泡水啊?”
小老頭搖頭。“這兩天你老在池裏待著,搞得水又髒又酸溜溜的。”
我挑起半邊眉毛。髒也就罷了,酸溜溜?
“我身上又沒醋!”
“身上沒有,心裏有啊。”小老頭摸著下巴,那表情猥瑣得,真是看得人想抓來打一頓。
但是被他這一句說的我沒了力氣,複又坐下,看天。
他見我居然不反駁,也不動手,反倒有些奇怪,磨磨蹭蹭地靠近,問道:“誒,你生氣啦?”
我沒搭理他。
“你生氣歸生氣,別不來看我啊。”
我瞥他一眼。我是來洗澡的,誰來看你?
“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熱鬧啦。”小老頭眼神迷離起來,“以前那樣開心的日子,我是不敢想了。”
我轉過臉不理他。誰耐煩聽你個老頭說當年?
“一開始是他在,後來你來了,後來他走了,後來你也走了,再後來他又來了,然後你又來了,現在他又不來了……”
我掩住耳朵。
所以說老頭子就是囉嗦,一句話你來我來的叨叨,誰能聽明白啊!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小老頭突然很認真地問我。
我呆了一下。我怎麼喜歡上別人?除了子卿,我誰也沒喜歡過。
唉,真煩,本來上這裏來是想清淨一會兒,偏你又來跟我提他。
我跳起來,一把抓住他腦袋,摁在水裏。
“年紀大,就少多嘴!”
“你是條鯰魚精吧。就鯰魚泡泡多,所以那麼囉嗦。”
老頭聽到這句,四肢一個勁撲騰。
我怕他憋不住氣,拎出水麵。
他尖聲大叫:“鯰魚精!我是鯰魚精!你個傻子,沒了法力,沒了記性,連腦子都沒了!”
然後小腦袋亂撲騰,濺我一臉水。
我還在愣神,他又使出上次那個縮骨功,跑了。
“還仙界少主,我看你就是個廢物!”
太惡毒了,臨走之前罵一句,真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