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全……”蕭鳳遙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為首的那人,狹長深邃的眼瞳此刻盛載著全所未有的盛怒,清冽的音質冷冷開啟,“你在太皇太後身邊伺候多久了?”
“回……回皇上,大半生了。”方全戰戰兢兢的回話,心虛的把頭垂得更低。
厲眸忽然閃過一絲妖涼的笑,讓人不寒而栗。
“好個大半生。”唇角冷挑,他頓了下,譏誚出聲,“做了大半生的奴才卻還不知做奴才的本分!”
帝王的氣勢本就淩厲,加上他身上非人的冷意,所有人隻覺得心尖躥出一股寒涼,沒有一個敢辯白,都默不作聲的等待宣判。
蕭鳳遙起身,駭人的口吻絲絲入扣,“太皇太後鳳體違和,朕今日不想鬧血光,宮中各雜役房你們選一個去吧。”
“謝主隆恩!”小命得以苟活的宦官侍女門在帝王起駕的身後顫不成聲的叩頭謝恩。
寢殿裏,舒服的香霧在焚香爐裏嫋嫋彌漫。晨光透過窗棱縷縷折射進來,映在鳳榻前。
“遙兒,瞧你眉頭都皺成我這般年紀了。”
躺在榻上的太皇太後轉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瞧見自己的寶貝皇孫坐在床前眉峰深皺成褶,她笑著開口揶揄,伸手讓候在一旁的婢女把她扶起來。
“皇祖母,您醒了,朕這就讓外麵候著的禦醫進來為您診診脈。”
蕭鳳遙先婢女一步親自扶起了太皇太後,說罷就要宣禦醫,是太皇太後製止了他。
“嗬嗬……好了,遙兒,人老了有點小病也是人之常情,放心吧,皇祖母沒事兒。倒是你,怎麼把方全他們給處置了,是皇祖母不讓他告訴你的。”太皇太後滿是皺痕的手握過寶貝皇孫的,輕輕拍撫,慈祥的笑嗬嗬。
這孩子憂國憂民也就算了,她這把老骨頭可不希望他時時刻刻都惦著寢食難安啊。
“方全恃寵而驕,該是給他些苦頭吃了。”蕭鳳遙不多做解釋,仍是不放心的朝外麵冷喝,“外麵的禦醫,通通給朕滾進來!”
已經白發蒼蒼的太皇太後慈眉善目的微笑著,也隨了他去,這孩子不親耳聽到禦醫的診斷,他是不會安心的了。
不到片刻,一群禦醫魚貫而入,連禮都被皇上罷免了,直接讓他們做事。
禦醫們誠惶誠恐的為太皇太後診脈,太皇太後看著不停蹙眉的寶貝皇孫,嗬嗬笑道,“嗬嗬……遙兒,聽聞昨兒晚你臨幸了那前朝公主?”
蕭鳳遙黑瞳隱約閃爍,半響後才回道,“回皇祖母,是的,朕懇請皇祖母莫生氣。”
寵幸前朝公主皇祖母心裏應該是有所顧慮的吧,而他昨日隻是覺得她處心積慮的躲在他的禦榻下說出了‘交配’二字,成全她隻是想看她到底意欲為何而已,本以為她極有可能會伺機行刺,未想到她大大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很有趣,成功勾起了他想要往下探究的意念。
太皇太後瞧見了寶貝孫眼底一閃而過的興味,她欣慰的點點頭,合不攏嘴,“傻孩子,我怎麼會生氣呢!你終於開竅了,祖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離及冠至今已有六年了,若這孩子身上沒有那麼多負擔,隻怕早已兒女繞膝,她也可以含飴弄孫了。這些年,她一個老人家親眼看著他如何一步步撐到今日,若有一天她離去,最放心不下的也就隻有這孩子了。
蕭鳳遙沒再說話,不習慣微笑的臉微微抽動了下,揚起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弧。
這廂,水瀲星帶著綠袖匆匆經過曲徑。既然太皇太後是秦舒畫的恩人,作為秦舒畫的現任,她理應去探望探望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