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鋥光瓦亮的轎車緩緩駛進江公館,守門的警衛員當即朝車內的男子行禮。
男子劍眉星目,輪廓剛毅,麵部線條涇渭分明極為立體,筆挺的鼻梁下,那張薄唇正微微抿著。再往上,先前還舒展的眉頭也聚成了山川,眸子裏也迸出一絲不耐煩。
他遠遠看到另一輛轎車停在草坪邊,歎了一聲氣,讓司機搖下車窗,伸手朝守門的警衛員招了下手:“父親回來了?”
警衛員慌忙行禮,這是江公館的少帥江胤馳,容貌冷峻,誰人也不敢得罪:“是的,少帥!”
江胤馳的眉頭擰得越發凝重,聚眸朝裏麵看了一眼:“又吵起來了?”
警衛員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麼回答。
江胤馳沒再等他回話,擺擺手後疲憊地往後一仰:“白副官,出去轉轉吧。”
副駕駛位的白墨立馬應聲,讓司機繞著草坪轉了一圈後直接開出了江公館。他回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江胤馳一眼,少帥年已二十九,至今未婚娶。
雖然江胤馳隻字不提娶親的事情,但白墨跟隨江胤馳多年,知道他是因為看膩了大帥和夫人的吵鬧才對婚姻產生了些許厭倦,或者還有些許畏懼。
誰知道呢,江胤馳總是擺著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誰也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饒是追隨多年的白墨,至多也隻能揣度出五分。
車子經過一家賭館邊的小巷時,裏麵傳來一陣哭喊,是個女子的聲音。有人在打架,一個身著天藍色小襖深黑色過膝裙的女子正在拖架。
女子拉著挨打的男人往小巷外跑,拉拉扯扯下竟然一下子跌在街道正中央,江胤馳的車子要不是停得及時,絕對會把女子直接撞飛。
“少帥,少帥您沒事吧。”白墨大驚,慌忙檢查江胤馳有沒有磕碰到。
好在江胤馳從戎多年,警惕性很高,早在司機踩刹車那一瞬就撐住了前座,這才沒有撞到鬧到。他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子揉著腦門從車頭上爬起來,巴掌大的小臉上掛著一幅倔強的表情,出水芙蓉一般的眸子裏噙著一絲淚光,明明想哭卻倔強地揚起頭來把淚水咽了回去。
她長得很好看,比他見過的最美的花兒還要嬌豔。
白墨下車就罵,那女子本在彎腰道歉。
不過許是因為白墨的語氣太重,她倔強的神色又浮現在臉上。兩頰因為生氣而微微泛紅,此時此刻的她明明一點也不可愛,江胤馳卻不知不覺地看呆了。
他有多久沒有如此認真地看過年輕女子了?他也不記得了,可這個女子的倔強卻讓他忍不住生出一絲欣賞之意來。
誰人看到他的車子不是遠遠避讓的?現下白副官都下車斥責了,女子卻沒有一丁點的害怕。可她的小身子明明在發抖,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一絲一毫都不肯服軟。
頭頂的烏雲越來越暗,眼看就要下雷陣雨了,江胤馳突然有點不耐煩,淡淡地道了一句:“讓白副官回來吧,沒出事就好。”
司機下車傳了話,白墨歎了一口氣朝女子擺擺手。女子這才跑回挨打的男人身邊,死死咬著牙咒罵了一聲:“你就賭吧,我的命遲早都要被你賭沒了!”
挨打之人正是她父親,好賭成性,原本還算小康的家庭已經被他賭到連飯都吃不起了。
“不要你管!我是你老子,你別整天跟我囉囉嗦嗦的,沒大沒小!”男人抬手擦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扭了下渾身酸痛的身子,借著女子的攙扶從地上爬起來。
女子叫劉珺瑤,早早地下班不見父親在家,就知道他又來賭館了。剛才要不是她找了一根木棍去幫忙,她想她父親這把老骨頭肯定得被打散。她真是恨得牙癢,可他那雙手總是犯賭癮,她能有什麼辦法?要不是她已經有了工作,一家人恐怕真德喝西北風。
她每次領了工資都要想盡辦法藏好,不然肯定會被她父親偷去上賭館。
白墨回車邊跟江胤馳報備情況時,賭館裏的那幫打手還在遠處站著,他們不敢在江家少帥麵前放肆,但顯然也不肯放劉珺瑤的父親劉灼。他們隻等江胤馳一走,立馬就會繼續毆打劉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