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胤馳顯然看出了這一點,他也沒吭聲,聽完白墨的話後指了指那幫打手。
白墨疑惑地看過去,一時間沒弄明白江胤馳的意思。不過順著江胤馳的目光看去,他發現江胤馳正在盯著劉珺瑤的背影看,他驀地恍然大悟,當即上前支走了那幫打手。
那些打手見江家少帥發話,哪裏還敢再繼續等下去,今天隻能放過劉灼了,日後他再不還錢可以繼續教訓。
劉灼看打手走了,一邊抽著氣一邊朝車子看了一眼,待看到江公館的車牌後,他立馬狗腿似的朝車子點頭哈腰,高聲道謝。
江胤馳一看到這副嘴臉就皺起了眉頭,他不明白這樣的父親怎麼養育得出傲雪紅梅般的女兒。
他突然沒了剛才的興致,繼續閉目養神,惜字如金地喃了一聲:“走。”
車子剛發動,頭頂上就傳來一聲響雷,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江胤馳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劉珺瑤,她孤身一人站在大街上,別人都拿東西遮在頭上往兩邊跑去躲雨,隻有她任由雨水衝刷那個瘦弱的身體。她麵向賭館,正緊緊握著小拳頭在瑟瑟發抖。
江胤馳的呼吸驀地一窒,莫名感覺心疼。
他讓司機停車,從白墨手裏接過一把傘後朝女子走去。
以後的以後,他曾不止一次回憶過當時的場麵,他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朝她走去。也許不走近,便不會出現後來的種種悲劇。他一直覺得他注定該孤獨終老,他早就因為他父母無休止的爭吵而厭倦了夫妻之間的相處,因為他從中看不到一絲美好。
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陌生女子,就讓他突然生出一絲保護欲。
彼時劉珺瑤在哭,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她想,借著大雨,不管她怎麼哭都不會有人發現的,她現在隻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江胤馳走過去幫她遮雨時,正好看到她發紅的眼眶。他知道她哭了,心口一揪,忍不住想抬手幫她擦臉上的水漬——攙著雨水的淚水。
不過那隻手行到半途終究停下了,萍水相逢,他沒理由做出這種親昵的舉動。
淚眼朦朧的劉珺瑤抬頭看到一把大傘,順著傘的弧線往旁邊看去,一個眉眼俊秀的軍裝男子正站在旁邊給她打傘。她本以為是司南來了,可一看是個陌生人,當即覺得羞憤。
她討厭被陌生人發現她脆弱的一麵,所以她別扭地轉過頭,哽咽著說了一聲謝謝。
江胤馳扯扯嘴角,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年輕女子說過話了,雖然他母親給安排的結婚對象莫悅卿一直往江公館跑,可他從來都是視若無睹。
過了好一會兒,劉珺瑤都沒吭聲,她看江胤馳不打算離開,朝他微微點了下頭便要提著裙子往雨裏跑。
江胤馳察覺出她的舉動,慌忙扯住了她的手腕。
劉珺瑤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當即冷下臉來:“男女授受不清,還請您鬆手。”
江胤馳像是握住了烙鐵似的,急忙撤回了手:“你叫什麼名字?”
劉珺瑤看了看江胤馳身後的白副官,她不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但看他們一身戎裝就知道他們是有錢有勢的人,她惹不起。但她也不想跟這種人有關聯,所以沉默兩秒後,還是朝江胤馳微微鞠了個躬:“剛才謝謝先生出手相救,我不過是一介平民,粗陋名字怕汙濁了先生的耳。”
她不肯說名字,不卑不亢地說完那番話又欲轉身離開。
江胤馳的心頭突然浮起一絲失落,他也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她不想跟他認識嗎?
他再度扯住她的手臂,將手裏那把打傘塞進了她手裏。碰到她柔軟的小手時,他的心跳居然驀地漏了半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傻兮兮道:“我叫江胤馳。”
他出生至今,似乎不曾如此在陌生女子麵前報過自己的大名,他如何能不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