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著作的出版,許多人對他的戰略思想的尊重開始煙消雲散。讀者很快就發現,他的思想前後不一致,充滿自相矛盾。1961年2月9日,《泰晤士報》發表對《領導藝術之路》一書的評論。評論者寫道:
這本書不過是一堆陳詞濫調和高級將領鼓舞士氣的老生常談。
這種評論,典型地反映了讀者對他的著作的批評性意見。蒙哥馬利關於國際關係的思想,盡管常常是混亂的,和自相矛盾的,但其基礎卻是完全一致的。他認為,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衝突是自然的、不可避免的,必須接受衝突和戰爭,但在可能的情況下,應盡量減輕其影響。從這種實用主義觀點出發,他對國際形勢的分析,總是著眼於從實際上緩和緊張局勢,而不是從根本上解決道德價值觀念。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考察國際事務的基礎,它使蒙哥馬利得出了一些相當有價值的見解。
蒙哥馬利很早就認識到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的重要性,便是他嚴格的實用主義方法帶來的直接結果。同樣,這種方法也使他確信,雖然美國是歐洲的保護傘,但北美洲比任何歐洲國家都可能引發世界大戰。蒙哥馬利強烈地譴責杜勒斯和肯尼迪時代的討伐政治。他認為,美國人的態度總是很可能引起問題。如果美國不能正視並承認中國的存在,那就更可能引起問題。他還擔心美國許多外交政策中固有的“珍珠港”情結。他認為,美國人非常害怕突然襲擊,因為他們不能想像在一種長期互相敵對的形勢下,這種威脅總有一天可能會消除。由於這種原因,美國人便把戰略思想建立在對任何攻擊都立即進行大規模報複的基礎之上。這種推理使蒙哥馬利比許多觀察家更早地譴責美國在越南的行動。1965年,他告訴《每日快訊》的勒內·麥克科爾說,美國應該撤出東南亞,因為同共產主義的鬥爭,不能停止在一個小國的邊界上。
“世界有一半的人都是共產主義者,他(指林頓·約翰遜)打算同所有這些人做鬥爭嗎?”1968年7月,蒙哥馬利以略微不同的理由,再次譴責美國的越南政策。他寫道:
“美國違反了戰爭的第二條規則,即不要用陸軍在亞洲大陸作戰。第一條規則是不要向莫斯科進軍。這兩條規則是我自己製定的。”
這種說法似乎有些過分自信,但不失為一種遠見卓識。
他的一些公開評論卻沒有那麼深刻。1958年10月,在正式退休後不到一個月,蒙哥馬利對北約進行了一次猛烈攻擊。在向皇家聯合軍種協會作演講時,他把北約說成是一個“複雜、笨重、人浮於事”的機構,並以其特有的形象化語言指出,世界可能出現一場“全麵核競賽”。英國政府和北約組織中反對蒙哥馬利的人,馬上抓住他的這些話大做文章,結果引起很大的政治反響。國防大臣鄧肯·桑茲把整個11月份的時間都花在了平息這個事件上。
1962年還發生了另一次引人注目的爭吵。那年3月,蒙哥馬利在英國皇家軍事科學院談論德國問題。他的態度非常鮮明,與他分析國際關係的實用主義方法完全一致。由於蘇聯和西方國家都不允許一個統一的德國屬於另一個陣營,在東西方緊張關係解決以前,就不可能考慮德國的統一問題。因此,蒙哥馬利堅持認為,西方國家應該承認東德。但問題是,西德政府堅決反對這種主張。於是,不受任何約束的蒙哥馬利說:
“阿登納博士需要一劑除草劑。他已是風燭殘年,過分敏感,很小的劑量就能解決問題。”他告訴參加會議的軍官,對他的講話保密。但他卻不能擔保這種話不傳出去。他這番話的結果之一,是他收到德國右翼極端分子給他的一封信。除了慣常的咒罵外,那封信還說,“你是英國最可憐的家夥。必須盡快把你幹掉,你將很快被幹掉。”政治家的反應不那麼強烈,但同樣持反對態度。
退休後的清閑生活,使蒙哥馬利對曆史產生了興趣。不過,他對曆史的興趣,主要集中在撰寫《回憶錄》、《戰爭史》和一些廣播、電視演講稿上。1958年底,蒙哥馬利開始為英國廣播公司錄製回憶二戰戰役的係列節目。從一開始,他就非常喜歡在看不見的觀眾麵前演講。節目導演布裏斯多爾發現他是一個“天生”的演講家,一點兒不緊張,一點兒不結巴,語言簡明、精練。實際上,每次錄音結束後,蒙哥馬利總是盡可能久地坐在悶熱的錄音室裏,聊天、喝茶。他對整個錄音製作過程十分感興趣,到第一套係列節目結束時,他已成為錄製廣播節目的大師。對於一個決心在公共事務中度過餘生的人來說,廣播電視自然是一種具有吸引力的舞台。蒙哥馬利對自己的進步感到非常高興,他對他的第一套係列節目評論說,那是“我是這個行業的新手時”製作的。此外,蒙哥馬利還錄製了1959年同愛德·默羅的講話,和1966年伯納德·萊文對他的采訪。
蒙哥馬利的《戰爭史》是對軍事曆史的一般性介紹,而且大部分是由他的助手寫的,因此並不深刻,也不鼓舞人心。他私下對這本書的評論是:“讀頭兩章和最後四章,那是我自己寫的。”在公眾場合下,他卻沒有那麼謙虛。他在一個名為“荒島探勝”的節目中說,除《聖經》和莎士比亞的作品外,《戰爭史》是惟一一本他願意帶往荒島的書。
1958年,蒙哥馬利出版了完全由他自己親筆寫成的《回憶錄》。他隻用了3章來描寫他1939年以前的生活,並且沒有提到他聲名顯赫的祖先——父係的羅伯特·蒙哥馬利勳爵和母係的法勒大主教。他寫這本書的目的,是非常明確的:他隻想記錄他曾參與過的重大曆史事件。在40年代和50年代,蒙哥馬利常拿《從阿拉曼到桑格羅河》和《從諾曼底到波羅的海》這兩本書送人。這兩本書按時間順序詳細地記敘了蒙哥馬利所指揮的曆次重大戰役,是由蒙哥馬利及其參謀軍官在1945年編寫的。但戰爭結束後不久,曾在第21集團軍群任參謀軍官的R·F·貝爾徹姆少將卻在寫給愛德華·巴德少校的信中聲稱,他是《從阿拉曼到桑格羅河》和《從諾曼底到波羅的海》這兩本書的惟一原作者。蒙哥馬利認為,這兩本書的最大優點是準確,而他的《回憶錄》則主要是闡明一些重大問題的真相。
但是,許多人認為,蒙哥馬利在其《回憶錄》中記述的某些曆史事件不夠真實。阿倫·查爾方特寫道:“他常常承認他可能錯了,給人一種他在進行自我批評的表麵印象……實際上,他在用這樣一種方法暗示他很少有錯,他有一種改寫或重新編造曆史的高超本領。”
蒙哥馬利後來與艾森豪威爾失去了聯係,也許可以進一步說明這個問題。早在1959年1月,蒙哥馬利便在一個電視節目中說,他曾送給艾森豪威爾一本他的《回憶錄》,但反應一直是“沉默,沉默。我給他寄去一張聖誕賀卡,所用語言比我給任何人的語言都更為熱烈,結果仍然是沉默……如果我已經失去了這個偉大而善良的人的友誼,我將感到非常痛苦”。
艾森豪威爾雖然在公眾場合非常有節製,但在私下卻並不那麼和藹可親。他在去世前不久,曾對科尼厄斯·瑞安說:“他(指蒙哥馬利)為了突出自己,就說美國人,特別是我,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與那場戰爭毫無關係,我隻好同他斷絕聯係。我對同不講真話的人保持聯係不感興趣。”
蒙哥馬利不僅對國際關係和曆史研究比較感興趣,而且希望對國內政治產生一定的影響。他相信,他分析問題的嚴密邏輯和他的軍事知識,會使他在國內政治中發揮寶貴作用。然而,他有關國內問題的意見,特別是他在上議院的演講,並沒有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作為積極參與政治活動的上議員,蒙哥馬利首先是同保守黨結盟。這也許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他從當帝國參謀總長時起,就明顯地不同情工黨。蒙哥馬利非常敬慕麥克米倫,並深受其影響。蒙哥馬利認為,麥克米倫是處理國際事務的大師,應該給他整頓歐洲秩序的權力。麥克米倫的實用主義給蒙哥馬利留下了深刻印象,使他認為他已找到一個用他本人的方法分析國際形勢的人。
蒙哥馬利以過分強調的方式,表現了他對保守黨的忠誠,結果很快引起一場風波。1958年10月5日,蒙哥馬利宣布他決定成為保守黨人,並說,考慮到英國麵臨的國際問題,和麥克米倫首相已經得到證實的處理國際問題的能力,任何投票支持工黨的人,“絕對是愚蠢的,完全是瘋了”,應該把他們看做是國家的威脅,而放到瘋人院裏鎖起來。他那樣說完全是出於他本人的經驗,因為工黨政府沒有凝聚力,根本不能推行某種堅定的政策。
赫爾薩姆勳爵對保守黨又增加了一名新兵感到十分高興,並說,蒙哥馬利以不同的方式得出了與他相同的結論。赫伯特·莫裏森和貝倫格則說,工黨對蒙哥馬利元帥在當代政治辯論中使用“真實性值得懷疑的啟示”作為彈藥,感到震驚。10月11日,蒙哥馬利就他的評論發表聲明說,他對大家“沒有把他的話當作一種玩笑而感到遺憾”。但他的聲明既沒能阻止波爾頓郡委員會的48名工黨委員聯合抵製會見蒙哥馬利,也沒能阻止伊曼紐爾·欣韋爾說蒙哥馬利在政治上“完全是個孩子”。
蒙哥馬利講話不受約束,在上議院成了引人注目的人物,這使他非常高興。1968年,蒙哥馬利給他的弟弟布萊恩郵去一份英國議會議事記錄,並在上麵附了一張條子:
親愛的布萊恩:
你也許願意讀一讀上周三我在上議院國防辯論中的發言。上議院擠得滿滿的。下議院的議員們擠在他們的特殊席位上,王位的階梯上擠滿了樞密顧問官!
祝好!
伯納德
顯然,蒙哥馬利沒有意識到,在嚴肅的政治事務方麵,人們已把他看作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而不是一個有分量的國際事務評論家。
蒙哥馬利的私生活相對平靜,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伊辛頓度過的。1968年,他在當地找了一戶人家照顧他,他幾乎沒有什麼來訪者,但卻有大量信件從世界各地寄來。有兩件事打斷了他的平靜生活。1960年10月,洪水淹沒了他住宅的一樓,到第二天,洪水才退去。由於地毯和家具已被搬走,他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失。更為嚴重的事件是,他的住宅於1967年11月17日晚被盜。那是一個星期六的晚上,蒙哥馬利離開伊辛頓去參加切爾西皇家醫院院長為他舉行的生日晚宴。蒙哥馬利家中所有的金、銀飾品和鑽石被盜賊偷得一幹二淨。他的丹麥大象勳章和陸軍元帥權杖也不見了。幸運的是,呂訥堡荒原受降文件原封未動。後來,蒙哥馬利把它贈給了大英帝國軍事博物館。
在蒙哥馬利的家人和親近的朋友看來,高齡似乎使他變得和藹可親。快到70歲的時候,每年年初他不再去瑞士,而是去伯恩茅斯的卡爾頓飯店過新年。利德爾·哈特常常同他在那裏聚會。1965年他曾主動幫助巴茲爾·利德爾·哈特一個多小時。當然,他也一定注意到了凱思琳·利德爾·哈特穿的是什麼。但對一個上了年紀的厭惡女人的人來說,這絕沒有下流的意思。
上了60歲以後,蒙哥馬利也許開始感到需要更為親密的人際關係。他似乎比在50多歲時對家人更親近了一些。但有個明顯的例外——他的兒子戴維·蒙哥馬利。最後,就連戴維也得到了他的原諒,使他與全家人的關係得到了彌補。1969年,蒙哥馬利參加了布萊恩·蒙哥馬利的銀婚紀念活動,彌補了沒有參加他的新婚儀式的遺憾。1971年,蒙哥馬利離開伊辛頓,作最後一次長途旅行,到埃克塞特去參加他的妹妹溫莎的第二次婚禮。可是,他的個人生活仍然像軍事行動一樣受到嚴格控製,沒有多少可以隨意的地方,一切都根據仔細製定的計劃進行。1968年聖誕節前10天,阿瑟·波裏特(蒙哥馬利以前的隨軍醫生)收到蒙哥馬利發來的一封長電報,邀請他和他的夫人到伊辛頓去,同他一起過聖誕節。波裏特夫婦非常著急,因為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他們又把電報讀了一遍,才發現蒙哥馬利指的是1969年聖誕節。
雖然蒙哥馬利的性格已不像過去那樣古怪,但他的自信卻絲毫未減。1961年,當他駕車誤人單行道時,發生了撞車事故。他在向警察報告事故時說:“單行道上沒有標誌,我非常肯定這一點。我帶了一個乘客,他可以作證。”這種固執己見的聲明毫無用處,但他卻感到有必要那麼做。如果他不能按自己的意見行事,就很容易生氣。1967年在帕斯的第51高地師聯歡會上,蒙哥馬利剛要開始向新聞界發表演講,一個播音員通過公用講話係統進行介紹。蒙哥馬利大聲叫道:
“我連自己講的話都聽不見了。在外麵說話的那個人是誰?把他弄走。”
幾個軍官出去叫那個播音員趕快停下來。但對蒙哥馬利來說,他們的動作還不夠快。他怒氣衝衝地問:
“攆走搗亂分子的人到哪裏去了?”
這個小小的插曲弄得他十分不愉快,演講結束時,他不讓新聞記者提問題。他說:“我把一切都講得非常清楚了,因此,不再回答任何問題。”
即使像蒙哥馬利這樣出奇健康的人,也不能永生不老。1967年他的住宅被盜時,他度過了他的80大壽。1968年,他已經開始顯現出老年的痕跡。1964年做的背部手術使他變得虛弱,但他在南非得到了很好的恢複。然而,1965年他卻隻好不去參加阿拉曼聯歡會,因為他感到不舒服。1965年以後,還患有輕微的心髒病。1968年初,他正式宣布他將放棄大部分公職(例如各種學校的校長),不再進一步參與公共事務。1968年7月,他宣布,根據醫生的命令,預定的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之行被取消;8月,醫生告誡他不要去德國訪問,因為有加重他的輕感冒的危險。
英軍士兵伺機進攻。
1968年初,蒙哥馬利由於健康狀況不好,被迫放棄了最後的一點兒事業,完全退出了公共生活。從他離開北約回到伊辛頓,到他完全退出公共生活這10年間,蒙哥馬利過得非常愉快。他相信,他能夠理解,甚至能夠影響世界重大事件。
說服蒙哥馬利最終離開公共舞台的事件,發生在他最喜歡的豪華而莊重的場合。1968年,英國國會舉行隆重而莊嚴的開幕儀式,81歲高齡的蒙哥馬利要求帶國劍參加開幕式。從根本上說,這是一種虛張聲勢的姿態。國劍長而重,必須筆直地拿著它,通過皇家畫廊走到上議院。女王講話時,必須把劍拿得筆直,並且紋絲不動,然後再把它帶回更衣室門口。攜帶國劍是功勳卓著的英國軍官的一種榮譽,但即使對一個健康的現役軍官來說,這也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對一個年過80的退休陸軍元帥來說,就更是力所不及了。
那天,上議院辯論廳的場麵非常熱烈。勳爵們按身份和地位親密地坐在一起。法官和主教坐在前麵,身後是穿著鮮紅貂皮長袍的其他貴族。女貴族著傳統而又多少有些不協調的晚禮服,戴著各種冠狀頭飾。外交使團卻身著千奇百怪的服裝。大家都坐在那裏靜候女王及其隨從的到來。女王一行莊重地走進會場後,女王派黑棍侍衛的傳令官召來了下議院的議員。會場一片寂靜,女王開始念她的講話稿。突然,蒙哥馬利手中的國劍難以覺察地晃動了一下。接著,國劍又顯而易見地搖晃起來。隨後,那個身穿元帥服的瘦小身材也跟著搖晃起來,幾乎跌倒在地。女王那有節奏的講話略帶關切地頓了一下。王室司庫特賴恩勳爵衝上前去,接過國劍。人們輕輕地把蒙哥馬利扶到旁邊的一把椅子裏坐下。幾分鍾後,蒙哥馬利幾乎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慢慢地走出了上議院,走出了公共生活。
1976年3月25日,蒙哥馬利走完了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生曆程,彌留之際,恍惚中他看到了愛妻貝蒂,貝蒂天使一樣的笑容在召喚著他,蒙哥馬利微微揚起顫抖的手,喃喃低語道:
“貝蒂,我來了!”
說罷,安靜地、慢慢地合上了雙眼。一顆璀璨的將星,就此隕落。
蒙哥馬利死後,英國當時有人這樣為他寫道:
戰爭時:堅強剛毅;
挫折時:頑強不屈;
勝利時:寬容敦厚;
和平時:友好親善。
在蒙哥馬利身前身後,圍繞對他的評價一直是很複雜的,高唱讚歌者不乏其人,批評詆毀者也大有人在,褒者大送褒揚之詞,貶者極盡貶抑之能事。奧馬爾·布萊德雷將軍在談到蒙哥馬利時,輕蔑地說道:
“隻是個三流將軍而已。他也從未幹出什麼名堂,別人打不贏的戰爭,他也沒有打贏,更不必說打得比別人更好了。”
一個在戰時和蒙哥馬利共事過的美軍參謀,也曾這樣刻薄地評論他:
“他不是一個很機智的人,也沒有什麼背景,他是一個混蛋,他是靠個人奮鬥獲得成功的。”
然而,富有趣味的是,包括在北非沙漠被蒙哥馬利打敗的隆美爾元帥在內的許多德軍將領,卻認為蒙哥馬利是“一位偉大的將軍”,“在考慮過他所掌握的巨大優勢實力之後,他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但卻是“一位戰無不勝的元帥。”
所有這一切,蒙哥馬利在生前一笑置之,毫不在意,死後,在九泉之下,他就更聽不到了,是是非非,任由他人指點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