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心安回過神來,壓下心頭的情緒,挺直脊背展顏一笑,“奴才也正有此意,這第二局就請貴國現在出題吧。”
一聽這話,尼澤爾突然陰測測的笑了起來,轉過頭將聶暻上下打量一番,突然沒有任何來由的說道,“敢問靖王爺是否身患頑疾,常常感到胸悶氣短,虛寒汗多?”
在場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他突然問這種話心裏在打什麼主意,聶暻也蹙起眉頭,眯著眼睛冰冷的跟他對視片刻,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殿下的心思何時不在比賽上,反而關心起本王了?”
尼澤爾哈哈一笑,眼裏的光芒又多了幾分,“不過是隨口一問,王爺難不成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也是,您這些天天養在身邊的小太監肯定沒一個真正了解您這病情,但凡有個懂醫術的隨從跟在身邊,恐怕您這病也會比現在好很多。”
他根本就不知道聶暻所謂的“怪病”並不是他的身體真的有什麼毛病,而是他的體質就是如此,隻要與爐鼎交-和之後,他跟正常人完全沒有任何兩樣。
所以,就算他身邊跟這個華佗在世的神醫也根本治不好他的“怪病”,這與醫術高低無關,隻與駱心安這個“爐鼎”有關。
當然這些話,聶暻並沒打算說出來,所以尼澤爾如今這麼問,他也懶得回答,直接冷著臉一揚眉,“所以呢,三王子到底要跟本王說什麼?本王的病情到底如何,似乎與今日的比試毫無關係。”
尼澤爾以為聶暻是被自己說中了,才會是這樣不耐煩的表情,一時間心裏更加得意,“怎麼能說沒有關係,這關係可大了,既然靖王爺身邊沒有會醫術的隨從,那這個狗奴才相比對醫術也是一竅不通吧?”
他伸手一指,赫然是駱心安的方向,態度囂張的好像完全忘了剛才自己已經輸了一局。
這會兒不需要再讓聶暻開口,駱心安就直接勾起了嘴角,與他對視道,“承蒙殿下關心,奴才的確對醫術一竅不通,沒能照顧好王爺,是奴才失職了,殿下問及此事,是準備越俎代庖,替王爺來責罰奴才嗎?”
這話正中尼澤爾下懷,他眯起眼睛,目光裏閃過不懷好意的神情,冷笑道,“靖王爺不追究你已是看宏大量,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本王替靖王爺代為懲罰自然是義不容辭。所以……這第二場,就比試醫術如何?”
這話一出,包括老皇帝在內的所有大晟人瞬間臉色就青了,這尼澤爾竟然如此的厚顏無恥,連這種題目也說得出口!
世人誰不知道,喀什素來尚武,除了力氣驚人以外,男女老少都會些拳腳功夫,也正因為如此受傷病痛是肯定免不了的,所以喀什的醫術也非常厲害,幾乎人人都能算半個大夫,尤其在喀什國皇室,更是將醫術作為王子公主的必修之學,如果無法通過皇室醫官的考核,可能會永遠失去競爭王位的資格,甚至會被直接逐出皇室。
所以喀什國皇室血統可以說人人都醫術了得,這三王子既然在西北赫赫有名,深受喀什單於寵愛,在醫術方麵肯定更是個中翹楚。
如今他故意問駱心安是否擅長醫術,再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堂而皇之的用自己的優勢去打壓別人的劣勢,用心何其的險惡,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耍詐!
聽完這話,駱心安不僅沒有緊張反而嘴角一勾,直接就笑了,所有人都知道喀什皇室擅長醫術,她又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之前聶暻忙於公事,將許多喀什國的書籍和文獻都放在了祥和殿,她閑來無事之時就隨手拿過來看過,那時就已經深知喀什國醫術了得。
在主動請纓參加這場比試之前,她就考慮過喀什國會出什麼樣的題目,既然是“比試”肯定要選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喀什一擅力量,二擅醫術,沒想到都被駱心安猜了個正著。
想到這裏,她垂下頭掩住唇角的那一抹笑意。
而周圍的文武百官卻都已經炸開了鍋,紛紛義憤填膺的指責尼澤爾使詐,有些人更是連一點情麵都不留,直接嗬斥道,“這他媽根本就是設計好的,還有什麼可比的!?直接說不想讓我們大晟贏不就得了,還假惺惺的出題比賽,糊弄誰呢!”
尼澤爾嗤笑一聲反唇相譏,“本王耍詐?論耍詐的本事,本王可比不過你們中原人,我完全是按照之前的約定行事,這才是第二局,本來就應該由我們喀什出題,這是賽前就已約定好的,而且也沒說不許比醫術,難不成貴國現在想反悔!?”
一聽他這樣挑釁,駱心安直接展顏一笑,臉上完全沒有半分被人耍詐的憤慨,淡然自若的輕聲開口,“我大晟像來一言九鼎,自然不會反悔,殿下既然要比試醫術,奴才自然奉陪到底。”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旁邊有人急切地說,“你瘋了,你一個一點醫術都不懂的小太監,跟喀什國王子比醫術,這不就是直接送死麼!”
駱心安笑了笑,並不言語,隻是直起身子衝尼澤爾朗聲問道,“這一局醫術,殿下想怎麼比?”
她這幅淡然自若的樣子,完全不像害怕的樣子,這讓尼澤爾下意識的以為她隱藏了實力,心中一瞬間有些遲疑,可轉念一想,這靖王爺還在場,他的身份擺在那裏,犯不上跟他說謊,這狗奴才肯定是沒有學過一丁點醫術的,如今露出這種坦然的表情,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裏閃過一絲鄙夷,這種時候還死撐著誇下海口,當真是不知死活,一會兒本王就親手送你上路,一雪上一局的恥辱!
心思一動,他盤起胳膊,傲慢地說,“規則很簡單,這大晟的皇宮這麼大,肯定能找出幾個身患重病的人,就從中挑選兩個,送到這大殿之上,由你我親手診治,誰能最短時間緩解症狀,就算誰贏,如何?”
駱心安一挑眉,並沒有什麼異議,謙遜的低頭一笑,“一切聽從殿下決議。”
老皇帝見駱心安這個當事人都同意了,自然也沒法再說什麼,尼澤爾哈哈一笑,眼裏閃過一絲冷光,顯得前所未有的胸有成竹。
放眼整個喀什,能比得上他醫術的人都沒幾個,一個毫無醫術不自量力的奴才,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裏,這一局他贏定了!
為了顯示公平,大晟和喀什各出了兩個人一起去挑選患者,駱心安靜靜的站在大殿裏,也不言語,臉上無波無瀾,任誰也看不出她的喜怒。
沒過一會兒,殿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兩個躺在擔架上的病人就被抬了進來,一個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顯然是急症剛剛發作,而另一個則嘴唇發青,麵色慘白,昏迷不醒。
尼澤爾率先奔著其中一個走了過去,駱心安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剩下那個人身上時,眼睛瞬間一亮,接著嘴角也跟著翹了起來。
這次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瞎貓撞上死耗子,老天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