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陳律師認出了瘸著腳的年輕人。“有心了。”
“不是他的錯。”雁遠目光一斂全方位360°無死角偽裝演戲,少年人帶著正義感又帶憐憫惋惜的小表情,末了再來一個充滿欽佩的堅定眼神。“雁導我知道,他的作品很優秀,我、我就要去藝員培訓班上課了,很想參演一次他的作品。可惜……”
“有人喜歡他,他會高興的。”陳律師拍拍年輕人的胳膊,“下山吧,不要回頭。”
“嗯!但是我會帶著雁導的誌向登上另一個山頂!不會回頭的!”裝13完畢,雁遠帶著最終定格在堅定不移滿懷誌向上的表情一瘸一拐——他倒是想直接滾下去——下山。
在山腳焚燒雁遠的遺物算是葬禮的最後程序,捧了他靈位上山的老同學招呼了客人去他們訂下的酒店吃解晦酒。媒體的代表們大半沒興趣再跟著走完最後程序,跨了火盆道了別便走了。雁遠上山下山折騰一番隻覺得下半身都麻木了,雖然酒店大餐很吸引他……
意興闌珊也顧不上講禮貌和辦喪禮的道別自己就一拐一拐走了。
——可是特麼的為甚出墓園的路那麼遠還忒崎嶇!
雁遠眼裏都要冒火了。
快出墓園的地兒居然有間小商店不賣花圈紙錢賣飲料和煙,雁遠摸摸兜裏可憐巴巴的幾張票子,買了包煙再好話向老板討了隻打火機。
點支煙路邊蹲,雁遠就在小商店邊眯著眼點燃香煙,以老煙槍的專業手勢夾著煙往嘴裏塞。
“啊咳咳……咳咳咳!”剛吸一口,雁遠嗆得差點把肺給咳出來。
哎呦喂這什麼嬌貴體質一口煙反應這麼大?
夾在手裏的煙想扔又舍不得想抽又受不了,雁遠瞪大了眼繼續像肺癆患者一樣拚命想把自個兒的肺咳出來。忽然手上一輕,咳得正嗨皮的雁遠眼皮子一抬,入眼的是顧天王不算熟悉的大帥臉。
“咳咳咳咳!!!!!”雁遠嗆得更厲害了,見鬼一樣沒命的咳。
“小孩子抽什麼煙。”顧天王皺了眉,撚走雁遠指間的香煙。車裏顧大天王的助理機靈的跑出來接下香煙去找垃圾桶。顧辰瑞眼都沒抬,繼續盯著雁遠——擱在身邊的拐杖。
他記得這個孩子,等候廳外花壇邊上,這孩子差點沒把花壇裏的草揪禿了。
“給我。”顧辰瑞非常自然的攤開手彎著腰,深邃的眼就那麼直勾勾凝視雁遠。
雁遠懵了。
“剩下的煙給我。”
雁遠腦子裏亂七八糟想著顧天王怎麼跑來和他說話手上乖乖摸出整包煙遞過去。
顧辰瑞早就下了山,是被記者逮著機會采訪到現在才要出墓園嗎?
“你很累?送你去地鐵口。”顧辰瑞拍拍雁遠肩膀,順手把煙塞進自己褲袋。
看著顧辰瑞的動作眨了眨,雁遠終於醒了過來。
哎我去,那價值兩張票子啊!
“顧天王,那個……”雁遠指著顧辰瑞褲子,想說要麼拿錢要麼還煙。
“起來。”顧辰瑞自然而然揭過香煙的話題,對他伸出手。
雁遠瞄瞄顧天王的手,再瞅瞅自己黑乎乎的手,默默拄著拐杖爬起來。
“顧先生?”小助理扔了煙頭蹭蹭跑回來,顧辰瑞睇給他個眼神,他愣了下一時沒理解過來。
“不用麻煩顧天王,已經到門口了,附近就有公車站。”雁遠才不樂意坐地鐵,票價活活貴了好幾塊!
以前的雁遠不算窮,可賀家家境不好,一直無緣孝敬長輩的雁遠進了賀家門第一天就改變生活習慣,能節省就節省簡直向著斤斤計較小氣吧啦吝嗇鬼的康莊大道策馬奔騰不回頭。
顧辰瑞蹙眉瞥了他不懂看眼色的助理一眼,點點頭,這孩子倒是堅強,也沒絲毫趨炎附勢。
“顧天王再見。”
“嗯。”
衝顧辰瑞綻放一個少年人的朝氣蓬勃的笑容,雁遠扭頭晃悠悠走了。
見人就演戲真是夠累,他還是導演的時候,哪有一天變這麼多次臉過。但凡在劇組,那就是他的天下,想摔劇本摔劇本,想爆粗□□粗口。
趁著賀芝杉的父母還在上班,雁遠麻溜兒的回了家把西裝皮鞋藏起來,洗澡換上早上出門時穿的衣服。
特沒形象地躺在沙發上優哉遊哉看電視,啃著回家路上買的包子,享受著不屬於他的家裏充滿人氣的溫馨氣息,賀少年何其有幸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