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沒有閑著,他卸下了車上的貨物,然後走進了鍋屋。
“鍋屋”是豐縣的一種本地叫法,實際上就是廚房,因當地人窮,沒有像樣的做飯地方,就在院子裏用茅草和泥巴壘一個屋,裏麵搭建灶台支起鍋,用於燒飯,所以才有這種叫法。
高峰找來一隻砂鍋,洗刷幹淨,把藥熬上。中藥的熬製需慢火細燉,隻要有柴不滅火就行。
高峰又把買的肉、菜拿出來做飯。前世他與父母不在一地,生活都是自理,做飯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甚至還能做出幾個像樣的菜來。
四菜一湯做好,藥也熬好了。
按照大夫的建議,滋補藥宜空腹服用,便於吸收利用。高峰先把藥盛出,端進了屋內。
兩位老人雖然沒有出屋,但能聽到鍋屋內傳出的“乒乓”之聲,正疑高峰又出什麼幺蛾子,卻見他端著兩個碗藥進來。
“峰兒,你這是—?”高氏不敢置信地望著高峰,那種驚訝程度不亞於撿到一塊金磚。
高有才同樣不敢置信,卻比高氏淡定一些。
碗中的藥香撲鼻,倆人早就聞到,自然明白這是他們的湯藥,他們不相信的是高峰會熬藥,甚至高峰之前去集上抓藥都沒當回事,原來是真的。
從就被倆人慣壞了,高峰可以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別熬藥了,就是把藥放在他手裏還得哄著喝下去,什麼時候會做這種事了。
“這是給您們熬的藥,快趁熱喝下去,等會我們再吃飯。”高峰溫和地道。
呐!不但熬了藥,還做了飯,這怎麼可能?
雙手接過藥碗,高有才夫婦心中五味雜陳,他們一肚子的疑問、一肚子的辛酸和一肚子的欣喜,卻一句話也不出來,唯有捧著碗嘩嘩地流淚。
原以為是滅頂之災,卻得到了意外驚喜,看來兒子是真地變好了,他不但懂事,還會做事,這樣的孩子上哪兒去找?如果不是身子弱和椅子的事情壓在心頭,老兩口估計要跳下床來。
“快別哭了,把藥喝了,藥涼了就沒效果了。”高峰看倆人哭起來,知道老人又觸景生情了,忙督促他們喝藥,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老婆子,峰兒的對,我們就別哭了,趕緊喝藥吧。”高有才最先反應過來,反倒勸起了高氏。
“都怪你個老頭子,惹得我掉淚,讓孩子著急,峰兒,我這就喝藥。”高氏根本就不吃高有才那一套,倒打了一耙後終於止住淚花,捧著碗開始喝藥。
“我—”高有才莫名其妙地背了一個黑鍋,想解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現這樣的家才是溫暖的家。
看著老人喝完藥,高峰收起碗走了出去,他怕在屋內還會觸及老人脆弱的神經,惹他們哭泣,還不如出去準備飯食。
家中院子不,卻隻有一座堂屋和一間鍋屋。堂屋坐北朝南,一拉三間,高有才夫婦住東間,高峰住西間,居中一間為客廳。客廳在當地俗稱當門,意為居當中正對著門。
貧窮人家鍋屋,又沒有餐廳,平時家人吃飯都在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