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嶽中從床上爬起來,龜龜縮縮地匍匐著,一頭鑽進床底下,顯然是擔心自己的醜陋模樣汙了母親的雙眼。
嘎吱聲響起,尹冬萏推門而入。
她扶著床沿,彎下腰來,問道:“中兒,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
尹冬萏身穿對襟襦裙,又彎伏身子,雙丸晃蕩,暴露在外。正好落入吳嶽中眼底,要是在平時,定然共赴巫山。此刻,吳嶽中萎靡不振,卻是視而不見。
無處可躲,吳嶽中悉悉索索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啊……”尹冬萏發出一聲高亢尖銳的叫喊,宛如受到巨大的驚嚇。她澀聲問道,“中兒,你這是怎麼了?”
尹冬萏扶著兒子坐在床沿,盯著兒子的眼睛,靜靜等待解釋。
然而,她的兒子卻隻是呆坐著,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她漸漸失去耐心,一股毫無來由的戾氣升騰而起,瞬間,將胸口衝得劇烈起伏。
尹冬萏深深吸氣,平抑住快要爆發的怒火。她高聲喊道:“來人!”
“夫人,奴婢在。”守在門外的丫鬟應道。
“吩咐二管事,趕緊查一查,中兒今天去了哪兒?又發生了什麼?快去!”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尹冬萏解除身上所有束縛,像一朵豔麗的荷花轟然綻放。可惜,吳嶽中已經落下徹底不舉的毛病,宛如一截朽木,毫無生氣,再也無法與嬌豔欲滴的荷花相印成趣。
一個時辰後,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夫人,二管事調查回來了。”
“鐵管事,說吧,我聽著呢。”尹冬萏吐出朽木,聆聽門外的彙報。
鐵絕壁罔顧事實,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將學堂欺壓說成修煉需要,把當街行凶等同於施恩拉攏,還把潑皮上門尋釁美化成減輕負擔,甚至將秋風社扭曲為惡勢力。
總之,鐵絕壁的屁~股很正,立場堅定,開口就是窮措大如何如何,閉口又是臭小子怎樣怎樣。
良久。
尹冬萏咬牙切齒,狠狠詛咒:“黃銳鋒,不得好死!都下去吧。”
腳步聲遠去,又有腳步聲傳來。
旋即,傳來一位少年的聲音:“母親,我放學回來了。”
不上不下、十分難受的尹冬萏,振奮不已,揚聲說道:“南兒,快進來!”
吳嶽南是尹冬萏的長子,就讀於惠全縣縣學,和尹冬萏一樣,都是四階秀才的實力。
他彬彬有禮,推門而入,一眼看到妖豔盛開的荷花。登時,威風凜凜,上演一出旗鼓相當的戲碼。
吳府中堂。
“怎麼回事?妻兒都去哪了?”吳三桂怒聲喝問。
就在剛才,他與朱縣令鬧得不可開交,本想回家緩解一下鬱悶的心情。不料,家中連一張笑臉也沒有,連一杯潤口的茶水都沒有,登時,心浮氣躁。
他直接引發名氣,啟動搜索類技能“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一團光芒從他隨身攜帶的官印中逸出,冉冉升空。
光芒色呈淡青,形似眼珠,升至三丈有餘後,便懸空滯留,緩緩轉動,開始探索。
不多時,便已確定妻兒的具體方位,然而,技能傳來的模糊圖案,令他疑惑不解。
為何有三個身影抱成一團?
片刻後,吳三桂站在吳嶽中臥室前,緊鎖雙眉,側耳傾聽門內的對話。
“嘖嘖……真是妙不可言的鼓!娘親,孩兒的旗如何?”吳嶽南的語氣,極端輕佻。
“南兒,恁多話語做甚?趕緊再來一回,不是老說旗鼓相當?這會兒,可不許偃旗……”
砰!
吳三桂一腳踹開門戶。
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三隻肉蟲。母子袒裎相見,滾成一堆。
吳三桂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昏厥而倒。他深深吸氣,念頭疾轉。
驀然。
天地驟然一亮,卻是閃電劃過。緊接著,雷鳴炸響。
哈哈……連老天都以天地異象提醒於我!既然如此,不如參與其中,好生享受。正所謂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吳三桂處於抉擇的關口,一道閃電,一聲雷鳴,為他提供天衣無縫的理由。
他非但不著惱,反而興衝衝地脫去衣裳,渾然不顧簌簌發抖的三人,悍然加入戰團。
時而深入池塘,與水中的荷花嬉戲;時而拐進庭院,采一朵新鮮的菊花……
事畢。
吳三桂悠悠歎道:“此間樂趣,堪比帝王。真是耐人尋味,往後可得多多品嚐。冬兒,你說是也不是?”
吳三桂的前生,叛明,又叛清,是反複無常的真小人。後來,又自立為皇,成立吳周政權,體現一代奸雄的本性。剛才的一通忙活,是極致的刺激,差點兒讓他覺醒清朝時期的記憶,這才有“堪比帝王”的感歎。
尹冬萏聞言,長長舒氣,從無盡的驚懼中醒轉過來,麵對吳三桂的問詢,卻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