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的很遲,大腦的暈眩和身體的疼痛讓感知變得遲鈍。
流弋睜著眼睛看了天花板好半天才掙紮著爬起來。
房間裏一室光明,早春的風撩動窗簾很輕地翻飛著,折起一角刺眼的陽關。
身邊的位置空著,被單有大半都蓋在他身上。
流弋坐在床頭,不甚清醒地揉著太陽穴,費力地回憶著昨天晚上的事。都是些零星的記憶碎片,很模糊,最多的感覺還是痛到麻木的契入和肌膚相觸的溫度,好像也流了很多的血和眼淚。
流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仍舊發疼的眼睛,有什麼好哭的呢?還哭的那麼傷心。
抓了床頭的衣服穿上,下床走了幾步路還是疼得皺眉咬牙。
打開臥室門剛好看到從浴室出來的葉阡程,背對著他走進客廳,白色襯衫,休閑褲,頭發潮濕。從落地窗照進來的陽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看上去很柔和。流弋看得微微揚起了唇角,這樣的葉阡程真好,柔軟得一塌糊塗。
流弋踩著有點不太穩的步子走上去,很想抱抱葉阡程,這樣的氣氛太不真實,像在做夢一樣。
葉阡程隱在光線裏的身體很放鬆,肩膀微微下垂,彎腰拿起放在桌上的電話翻出號碼來打電話。
流弋赤腳踩在地板上像貓一樣無聲地靠近,但是在聽到葉阡程的聲音時他的笑僵在了臉上。
“是那根煙的問題還是酒裏下的藥?”葉阡程的聲音還是那種自製的冷淡,平仄不太明顯的語調,聽不出太多的情緒變化。
流弋像被施了定魂術地僵在離葉阡程兩三步遠的地方,腦子裏反反複複隻有葉阡程昨晚那句道歉的話,他說,對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出了血,沒有戴套子,不知道會不會感染……”
葉阡程的聲音還在繼續,流弋很輕很緩地轉過身,臉色慘白。
他希望自己能一下子消失掉,最好再也不出現。
他就知道自己剛才是做夢,還妄想著昨天晚上自暴自棄的放縱想法是錯的,那些嫌惡和厭倦也不會實現。就算是昨天晚上,他都覺得不管是因為衝動還是發泄,葉阡程抱他時多少是有幾分喜歡的。
他想過的可能裏,已經為葉阡程找了無數個借口,但沒有一個接近真相,也沒有哪個比這更讓他覺得身體發冷和惡心。
流弋顫抖著縮進被子裏,如同僵屍一樣躺在床上,被子一直拉到脖子裏,將自己完全掩埋,閉著眼感覺心髒緊縮著疼。他強迫著自己安靜下來,隻要一想到葉阡程他的腦子就像是要炸開了一樣的疼,所以他應該別想別做,祈望能不痛不癢。
在他以為自己就要變成一具冰冷的死屍時他葉阡程進來了,很輕的腳步,在床邊坐下時那股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又飄了過來。流弋忽然就濕了眼睛,才知道那個因為對方身上的味道就意亂情迷的自己有多可笑。
眼淚並沒有落下來,葉阡程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吻了他一下,然後出去了。
這個吻像一個補丁,難看地釘在心上,讓他覺得心酸和羞恥。
確定葉阡程出門了流弋才掀開被子下床。
中午擁擠的路上汽車鳴笛的聲四起,縮在後車座隻覺得滿世界都是嘈雜的聲音,但即使是這樣的環境,還是差點睡了過去。把身上所有的錢掏出來才夠付出租車的錢。
流弋有種傾家蕩產的荒謬感,然後才恍然他和葉阡程現在住的是這樣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