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克福學派以來,對科學技術的純粹工具化應用就成為反思現代科技的主流思想。現代科學技術隻關心那些可以衡量的東西以及其應用,而不再去過問事物的人文意義;隻過問如何運用技術手段去達到目的,而不去關心其目的本身。科學技術所追求的真、善、美是統一的。科學技術的發展應該與人文精神相結合,即人文精神與技術理性的融合。
可以說,傳統的技術批判,主要還是人文主義的技術批判。在人類社會進入20世紀後,由於一係列全球性環境問題的凸現,人們意識到生態環境對於人類生存與發展的意義,開始關注科學技術的生態影響和未來發展問題。
(一)生態科技的發展
科學技術的生態化是把傳統的觀念——人與自然之間存在的征服、對立關係還原為人和自然的和諧關係,強調用一種新的生態化眼光看人存在的周圍世界,不再僅僅滿足於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機械地操縱和控製自然,自然應該成為我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科技生態化是要用生態思想指導科學研究和技術應用,用生態規律引導和規範技術工藝體係,使科學技術能更好地為人和自然的協同進化服務。體現的是科學技術對人類的終極關懷。
在馬克思看來,人才是全部人類活動和全部人類關係的本質和基礎,“人是人的最高本質”,而科學主義和人文主義隻有在“自由的自覺的活動”的人之本質基礎上實現統一。所以,科學技術生態化的關鍵就在於融合科技文化與人文文化,消解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的對立。
但我們在理解和論證科學技術的人文精神與科學精神的結合時,還存在一些普遍的誤區。在這一問題上,以往我們更多是在僅僅強調科學技術的“以人為本”,但這種視角卻還是站在了純粹“工具理性”的立場上,從自我的對立來理解自然和科技問題的。我們在強調科技以人為中心的時候,人們作了一種狹隘或功利的“人類中心主義”的處理,隻僅僅著眼於“人自身”,仍從工具性視角看待科技,用之服務於“豐富的人性”。事實上我們在理解技術與人文融合的時候,隻是從工具理性的角度看待二者關係,單純將技術視為服務於人類發展的需要,即注意到了知識(技術)與價值判斷兩個方麵。進一步而言,是忽視了人類生活本身的豐富性,忽視了技術同社會與自然環境的協調發展,在實踐中造成了嚴重的生態問題。
再從人類文明形態來看,工業文明體現的是技術理性的世俗文明,所以對功利的追求是這種文明本身的內核。而對科技的反思,現在正經曆著從人文批判向生態批判的發展過程之中:工業文明對功利的追求已經陷入不能自拔的危機中。要徹底克服它,隻有用一種新的生態文明逐漸取代工業文明,這才是基本之路。在此意義上,我們可以說,傳統技術批判理論主要是一種人文、社會批判,著眼於技術與人文精神、社會層麵的關係。
簡而言之,技術的綠色化或生態化是一個全新的理念,它代表著一種新型的思維模式和人類生存方式,其本身就展示了人與自然、社會關係的一種全新形態。這種全新的思維方式,要求我們揚棄笛卡爾以來近代哲學簡單地把人與自然的關係歸之為主、客體關係的思維模式,而要從人的存在意義出發,來把握人與自然本然性的、和諧的、有機的整體聯係。恩格斯對人與自然的論述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恩格斯說道:“我們支配自然界,決不是像征服者統治異民族以及站在自然界之外來支配自然那樣,相反的,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腦髓都是屬於自然界、存在於自然之中的;我們對自然界的整個支配都在於我們勝過其他一切被造物,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
(二)技術倫理與人類的生存幸福問題
從我國古代的老莊就把技術看做是傷風敗俗的“奇技淫巧”、道德淪喪的罪魁禍首始,到近代的盧梭、現代的法蘭克福學派、存在主義,以及20世紀六七十年代興起的環境保護主義、羅馬俱樂部、後現代主義等,大都對技術采取了批判態度。例如阿多爾諾和霍克海默認為,隨著人對自然控製能力的提高,人類越來越依賴於科學技術,使人的目的和手段倒置,人淪為物——機器的奴仆,成為無感情、無靈魂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