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灰溜溜地離開上海,坐火車去的是南方,在廣州、在孫中山的身邊他最後實現了自己的欲望。我呢,去哪裏?南方?廣州的雜誌社出版社也很牛皮。北方?北京的雜誌社出版社更權威。
咖 啡
沒有一朵花可以開過四季,沒有一隻鳥可以飛越白天,沒有一個人可以躲避夜晚。
傍晚,當上海整座城市上緊發條時,我應朋友之約,如一朵逃逸的雲,飄到了馬勒別墅的咖啡屋。
宿命得很,在世紀初實現了欲望的馬勒,到了一九四九年欲望來了個大破滅---被共產黨趕回了老家。他的夢幻城堡先是成了共產黨的一個機關,後成了別人的一座高級賓館兼咖啡屋。
咖啡屋裏揚溢的是巴黎情調,賣弄的是暗紅色情愫,沒有形體的爵士樂與沒有界限的咖啡是天生絕配。在一片氳氤的氛圍中,我把自己埋在柔軟的沙發裏,對麵友人是一個沉靜內斂的中年男人,二十餘年不曾謀麵,已沒有多少話可說。視線透過玻璃門錨在了花園草地上。鐵鑄的青褐色園燈略顯昏暗,但草地因此而更靜更幽。略泛幾許黃色的銅馬,背負著舊主人馬勒凝固的欲望,冷冰冰地立在草叢中看這棟別墅人來人往。
我接過侍應生遞過的飄蕩著薩克斯綢緞般妙音的咖啡,輕攪幾下後,舀了一小匙放在舌尖上。先是入骨的濃香,再是細膩的奶泡包裹舌尖,淩厲的苦稠稠地湧來,最後一段甜蜜氤在心裏。每一杯咖啡,一半是咖啡粉和糖調成的,另一半則是一種萬分複雜的叫感覺的東西。此刻我的感覺是:一個成熟的男人,要如一枚經過生命火焰烘焙和適度密藏的咖啡豆。隻有通過烘焙和密藏,才能顯出睿智、豐厚和醇和,才具有那種苦澀過後的餘味綿長……
爵士樂手們回到休止符中去了,杯中的咖啡也被我喝得隻剩下一灘記憶,對麵的友人一臉倦容。是的,該回去了!
咖啡的原狀物是豆,我們衝飲的是粉,在豆和粉中間有一個精致的研磨過程。回去吧!回到自己書齋中去用這種精致的心情慢慢研磨自己的小說去……
琦 玨
來到上海的第一個晚上,投宿於巨鹿路一間小旅館。晚餐尋小餐館時,發現巨鹿路上有不少日本料理店。我不太喜歡日本。能否到這裏麵去尋找一點不喜歡它的理由?帶著這一目的,我走進了一間叫琦玨的日本料理店。
料理店的門是裝了軌道、滑輪,隻要往旁邊輕輕一抹就可移開的那種。我不懂,以為是往裏推的。用了力往裏推,推不開。往懷裏拉了幾把也拉不開。由於用力過大竟將門把拉壞。由這扇門,我想到日本是一個神秘國度,進入它的門隻能是徐徐啟開,有如戲劇舞台的帷幕一般。它不像我們中國,門一拉或一推就開,一下子就讓你一覽無餘。
走進餐廳,一股淒然、倔促、壓抑、哀婉的歌流將我浸濕、浸透。日本的歌我聽過許多次,總感到日本的歌是那樣的感傷和無望。我想這大概是日本國處在四千多個小島上,四周麵對的是茫茫大海,資源饋泛,地震、火山頻繁等造成的。其實,俄羅斯的歌也給人一種憂傷的感覺,但那種憂傷是深沉、寬廣的憂傷。
由日本無望的歌聲,我想到了日本與我國的關係。
既然日本資源饋泛,又“坐在火山上”,拓寬生存疆域,尋找新的繁殖空間就成了日本世世代代的夢想和追求。侵略、占領別國就成了他們無可奈何的選擇,也成了他們的既定國策。中國、朝鮮與它隔海相望,近如比鄰,這些國家土地寬廣肥沃、資源儲藏又很豐富,這樣一來自然就遭了殃。據說,這個既定國策叫什麼“大陸政策”,就鎖在他們國會和天皇的保險櫃裏。
這個國策是由十五世紀末的豐臣秀吉製定的。這個人可了不起了,在開國定邦上類似於中國的秦始皇。他橫掃幾國將日本歸於一統。統一日本後,豐臣秀吉妄圖先侵占朝鮮,後征服中國及印度,而後定都北京,這就是這個國策的線路圖。1592年他反動了侵朝戰爭,遭到了朝軍及中國明朝軍隊的頑強抵抗。這是他為這個線路圖做的最早的一次償試。1598年豐臣在準備新的侵朝侵華軍事行動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