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老頭說,從現在起,你就是這小丫頭的未婚夫,在小丫頭成年之前,你暫代家主一職。”
他聽完之後頓時炸毛:“胡扯!我和你一起進來的,我怎麼沒聽見家主說過什麼?!”
這分明就是他胡扯的!
那人掏掏耳朵,一副理所當然地說:“我說了會實現你家老頭遺願的,他默許了,所以不管我說了什麼,全都代表了你家老頭的遺願。”
臥槽!這樣也行?!
“閻七爺,這是陰家的事,你插手陰家家主繼承一事,恐怕有失妥當吧?”他壓抑著怒氣說。
那人卻一副無所謂:“老頭的遺願正是如此,你接與不接,我都不會損失什麼。好好想一想吧,陰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比我更清楚。這一代人的能力、品性如何,你比我更是清楚不過,不論誰上台,你要守護的十六都不會落個好下場。小鬼雖然混入了凡人的血,但也算是宗室之一,她隻是‘後裔’,不是屍女,先不論她日後究竟會擁有什麼樣的能力,隻要擁有繼位資格,你就可以憑借著她,暫代家主一職。你好好想一想,在走出這扇門之前,主動權仍然掌握在你的手中。”
那人在他麵前放下奶瓶,退出房間,掩上門。
一下子,世界變得沉靜了。
麵前橫陳著老頭的遺體,十六一如既往宛如歲月靜好地沉睡著,小鬼吮吸著手指頭瞅著他,膝前擺著一個奶瓶……
在他離開這個房間之前,他可以做一個決定。
一個可以決定陰家未來、所有人命運的決定。
他盯著眼前的奶瓶,想了許久。
人隻有在臨死之前才會猶如觀看走馬燈一般地回顧一生,他沒有瀕臨死亡,可是眼前的奶瓶讓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在親戚們的手中輾轉,像個燙手山芋一般,扔來扔去。
被老頭送去敵人家中。
他的身邊躺著另一個比他大許多個月的小鬼,在他能自己脫褲子撒尿的時候,那小鬼還需要人擦屁股;在他已經開始讀書識字的時候,那小鬼還在滿地爬;在他離開閻家的時候,那小鬼隻會抱著自家叔叔的大腿,眼淚汪汪。
在很多年後,他一直在想,為什麼老頭要將他送到敵人家裏麵去,那人又是抱著什麼樣好玩的心裏去收養他這個大麻煩的呢?
一直都沒有想明白。
直到老頭仙逝了,他仍然沒有想明白。
懷裏的小鬼動了動。
他低頭看了一眼。
“小鬼,我一點都不想娶你呀……”
說話裏滿滿是苦澀,可是,就在這一刹那,他仿佛明白了什麼……
老頭為什麼要將他送去閻家,他明白了,因為在整個陰間裏,隻有那個男人可以庇護他。
他都差點兒忘記了,在他十歲離開閻家以前,他究竟是怎樣高高仰著脖子,哪怕是將脖子仰得快要折斷了,他也忍不住抬起頭,仰望著那高大的背影。
離開閻家,已經有很多年了呀……
時間太長了,他都遺忘了年幼時仰望那人的酸澀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