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雖然年紀比自己小,如今卻也畢竟是鄰國的大王,原本太子殊還是打算恭敬一些的。可見那李栩自打回過身來,就一直盯著先生看個不停,太子殊肺都要氣炸了,哪裏還管什麼先禮後兵,直接帶著侍衛走到亭中坐下,便開門見山:“先前書信未曾間斷,齊王想必也已明白,本太子的來意。”
李栩這才把視線移回到太子殊身上,親手沏了兩杯茶,道:“……寅太子如此單槍直入,看來,寡人煮來招待的新茶是浪費了。”
這兩杯茶水,一杯顯然是為太子殊沏的,而另一杯,則是為鍾逸準備。
可鍾逸站在亭外壓根沒有入內,而太子殊垂眸看了看身前的茶水,也全然沒有要給一些麵子,仍是隻說正事:“本宮已命人將令師帶上戰船,不知齊王,是否也安排好了我三弟的遣返?”
李栩忽然彎起了眉梢,眼角帶笑,故作困惑道:“遣返?寡人何曾答應過?”
原本的氣氛就不算融洽,李栩這一笑更讓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度。站在亭外的鍾逸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卻又抓不住。
“不知齊王這話是何用意?”
“既是到了雍城,便是寡人的客人了。寡人可是深深銘記著當年閣下的待客之道,自當要好好效仿。”
這言語間的冷嘲熱諷太子殊聽得透徹,當年他差人差些沒把李栩給打死,李栩可是惦記上了,言下之意,明顯是要讓三弟也不好過。
“倘若齊王執意如此,那麼本宮便也命人將令師送回都城,好好招待了!”
對於齊王的出爾反爾太子殊顯得氣憤不已,起身便要拂袖離去,可他猛地起身,突然沒站住腳,趔趄了兩步,複又撐著亭中石桌坐了回去。
“誒——”李栩對事態的發展顯然並不意外,曼斯條理笑道,“別急著走嘛。”
“殊兒!”候在亭外的鍾逸一直緊張的看著,見太子殊情況不對,下意識的便衝進亭中去扶他。
太子殊帶來的八名帶刀侍衛也敏銳的拔刀出鞘,當即便與亭外那兩名齊國侍衛兵刃相見。
“……香,香爐有詐。”
耳邊盡是兵刃相接的刺耳聲,太子殊提起最後一絲氣力狠狠一推,想將身側的先生推出亭外。
鍾逸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卻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李栩擋了住,在他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腕一陣絞痛,李栩抓住他的腕,反手便將他壓在石桌上。
“放開先生……”
身處亭中的太子殊吸入的迷香最多,此時連站也站不穩了,用盡全力撲到李栩身後,卻被輕鬆的抖落開來,重重的跌在地上之後,便沒了意識。
“殊兒……!”鍾逸氣結,“齊王如此行徑,也不怕失信於天下,為後人恥笑?”
“兵不厭詐,何況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寡人誌在天下,何須在意這許多?”
鍾逸抬眼正對著桌上那香爐,焦急萬分,極力屏住呼吸偏過頭想去看太子殊情況,李栩卻是死死壓著他,將一杯茶水送到他的嘴邊,強硬的灌了下去:“飲下這解藥,寡人還要同太傅大人好好敘敘舊呢。”
“咳咳……”鍾逸被嗆得鼻子發紅,眼角濕潤,一杯茶見底卻不知有沒有半杯飲下肚,劇烈的反抗中卻是吸入了更多迷香,意識立刻開始模糊。
亭中太子殊已昏迷不醒,手中製住的鍾逸也漸漸安分下來,李栩這才偷閑看了看亭外,隻見司南天與陸璋已現身,而太子殊所帶來的八名侍衛已盡數受俘。
誌得意滿的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卻懊惱的發現被他按在石桌上的鍾逸早已昏迷了過去。
李栩一怔之下,這才記起迷香就擺在鍾逸眼前,帶著些許後知後覺的惱怒,揮手把那香爐拂下了桌去。
***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鍾逸最終在車轅的軲轆聲中漸漸恢複意識。
“醒了?”
雖是漸漸轉醒,藥物作用下鍾逸腦子仍是一片混沌,睜開眼緩神許久,才發覺一雙眼距離不過半尺,直直的盯著自己,嚇得他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想坐起來,上臂卻傳來一陣入骨的酸痛。
李栩的動作溫柔卻強硬,將他按回膝上:“太傅還是別亂動了。”
如今對方雖已不是初見時的那個孩子,但笑起來的時候,眉眼之間仍帶著一股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