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走了四五裏地,他們又在雪地上發現了一具血淋淋的人體骨架,旁邊有幾件印有外國文字的衣服,薩爾娜娃的心裏越來越緊張。他們一行又跑了十來裏路,這時,藏獒又在前麵狂吠起來,然後箭一般朝遠處的幾個黑點奔去。柳桂仁一行揚鞭催馬,離黑點越來越近,柳桂仁在馬上隱隱約約看到兩旁的黑點在慢慢向外移動,跑近一看,隻見諾日布和另外一個外國人各持一杆槍,背靠背地緊緊站在一起。有6條狼分成兩組與他們相距約50米遠,無聲地對峙著。在人與狼群之間的雪地裏,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多條狼的屍體。
狼群見藏獒和柳桂仁一行到來,知道大勢已去,一齊仰天嚎叫了幾聲,夾著尾巴逃走了。薩爾娜娃隔老遠就喊著諾日布的名字,可諾日布沒有回答。隻見他端槍的手一鬆,獵槍滑落到了雪地裏,繼而身子也倒在了雪地裏。他背後的外國人卻像一尊雕塑,身披雪花、手握長槍、目視前方、紋絲不動地站在原處。經過一番急救,諾日布醒過來了。但是,紋絲不動站立著的外國人卻再也沒有醒來。於是,諾日布向大夥講述了他們在雪地裏熬過的兩天兩夜的經過。
藏獒送信走後的第二天早上,斯文格爾發現藏獒不見了,便向諾日布詢問藏獒的去向。諾日布說:“藏獒昨夜在帳篷附近咬死了一隻狐狸,連夜送回家裏去了。”盡管諾日布對答如流,但狡猾的斯文格爾仍懷疑諾日布識破了他這批貨的真麵目,對他們沒安好心,肯定是叫藏獒回家報信去了。於是,斯文格爾趁天空還下著鵝毛大雪,立即叫醒了同夥華歇克和佩雷斯,連早飯也沒吃就收拾好了帳篷,把貨物抬上駝背,趕著駱駝就離開了宿營地,匆匆向東前進,好讓大雪填平他們的腳印,即使有人追來,也找不到他們的去向。
諾日布見斯文格爾察覺到了自己派遣藏獒送信的事兒,也暗暗地想出了對策,他熱情地叫斯文格爾三個外國人各自騎上一匹駱駝,自己則牽著駱駝步行在前麵開路。可在風雪中走了半天以後,斯文格爾感到雙腳開始麻木,他知道不能再騎駱駝了,否則等不到走出這片草地,雙腿恐怕就會凍壞。他從駱駝背上跳下來,學著諾日布的樣子步行牽駝前進,並要華歇克和佩雷斯也效仿他們。
華歇克和佩雷斯在齊腿肚深的雪地裏牽著駱駝走了不到一華裏,就累得走不動了,隻得重新騎上駱駝前進。當他們經過一天的長途跋涉到達宿營地時,華歇克和佩雷斯的雙腿都凍僵了,諾日布隻好把華歇克和佩雷斯從駝背上接下來,先是用雪球給他們擦腳,然後又用溫水給他倆泡腳。盡管想盡了辦法,仍然沒有好轉,急得他們倆號啕大哭,諾日布心中暗喜。
半夜時分,他們的帳篷周圍出現了狼群,諾日布心想:狼群對壁畫構不成威脅,真正對壁畫構成威脅的是三個外國人。而在這遠離村店的雪原上,他們沒有駱駝做運輸工具,是無論如何也運不出去的;再說自己喂養的駱駝都認識回家的路,即使沒有主人驅趕,它們也都能自己回家,而且狼群也奈何不了它們,應該借此機會,先把駱駝放走。想到這,他借故來到駱駝群中,把10峰駱駝的韁繩全部解開了。早已被狼群擾得焦躁不安的駱駝們見主人為它們解開了韁繩,立即衝出了餓狼的包圍圈。帳篷內的三個外國人,為防止狼群靠近,拚命地往火堆上加柴,以借著火光壯膽。誰知火焰太高引燃了帳篷布,風助火勢,火壯風威,頃刻間燃起了熊熊大火,諾日布和斯文格爾逃出了火場。華歇克和佩雷斯因為雙腳不能動彈,被活活燒死了。大火很快熄滅了,雪地裏又黑暗下來。狼群漸漸地縮小了包圍圈,離諾日布和斯文格爾越來越近了。
諾日布和斯文格爾商定,因為子彈有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隨便開槍。槍口對著狼群,狼群圍著他們,雙方就這麼對峙著。
沒多久,一條老狼前腳刨雪,對天長嚎了一聲,馬上有幾條狼朝諾日布這邊靠過來了。諾日布抬手一槍,領頭的那一條老狼倒在了諾日布的槍口下。狼群呼啦一下散開了。諾日布和斯文格爾趁機轉移到了壁畫堆邊。
幾分鍾後,狼群慢慢地圍攏過來,發現了華歇克和佩雷斯的屍體。十多條狼撕扯著把兩具屍體拖到了遠處。頃刻間傳來了一陣陣爭奪食物的狼嗥聲。兩具屍體對這一大群饑腸轆轆的餓狼來說,畢竟是杯水車薪。沒多久,餓狼們對他們發起一次又一次進攻,他們倆輪流放槍,到天明時,已經有十多條狼倒在了他們的槍口下。但是,還有6條狼站在遠處望著他們,不敢靠近。他們倆極像一組嚴陣以待的雕像,對視著遠處的狼群。直到柳桂仁等人趕來,狼群才被迫離開。
幾天以後,26方壁畫運回了敦煌石窟,重新貼到了原來洞窟的土牆上。寺內主持王圓錄從此杳如黃鶴,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