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五夜,難熬的五天五夜,我們不停地救援,安置災民,我們的心還在牽動著李保,但是我們心裏都明白,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隻是意味著,李保的身體在這個人世間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我們無法讓他轉院,因為他的傷勢不能進行移動,直升機在空中飛行時,遇到氣流顛簸,隨時都可能讓他停止呼吸,雖然他現在已經不能自主呼吸。陶小慧說致命傷是那根瓦楞的重擊,隨之而來的,是殘破的瓦礫,他的腦袋上全是破口,那些瓦礫就好像爆破殺傷彈片一樣,衝擊著他的腦袋,他的身體,最後倒下,被掩埋,陶小慧告訴我,其實,李保能撐到我們送他到野戰醫院,已經是個奇跡,如果不是他撐到那個時候,他也許現在···我明天她要說的是什麼,我們都知道。
在李保出事的第二天,部隊就把他的媽媽和妹妹接到了北縣,我們沒有過去安慰她,沒有去理會他的哭天喊地,我們怎麼去安慰?我們問自己,這個悲切的婦女在經曆了失去丈夫的打擊之後六年,再一次經曆了失去兒子的打擊,團裏自發地給李保家捐款,希望用自己的心意能夠幫助一下這個飽經風霜的家庭,我找團長要了捐款的賬號,畢竟身上帶的現金不多,我打電話給在家裏的表哥,讓他打了五千塊錢到這個賬號裏,不留姓名,算是我對李保的一點心意。
一周之後,李保走了,我仿佛感到如釋重負,這個堅強的男人,他的肩膀上扛的責任太多太重,你終於能夠卸下這副重擔,好好地休息了,安息吧!我看著遠去的直升機心中默念道,他將會被送到烈士陵園安放,成為永遠受人尊敬和膜拜的標誌。
在這些天,我們的心情很重,唯一讓我們感到輕鬆的是,老柯找到了他的父母,毫發無傷,老柯找到他的父母,純屬一次意外,當一所學校正在救援的時候,當地的鄉親也在那裏幫助解放軍救援,而老柯和他的父母在那裏相遇,他的父母也自發地加入了營救的行列。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老柯流眼淚,在內心受了十幾天的煎熬之後,他終於看到自己的雙親毫發無傷地站在他的麵前,這些天,他很累,他經受著身體和內心的雙重壓力,那一刻,他喜極而泣,在自己父母麵前跪下,將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白冰和魔王肩並肩地看著老柯跪在地上,白冰的眼淚流了下來,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找到自己的母親和兒子,她每天都在尋找,偵查大隊的人每天也在幫他尋找,可是,都沒有找到,一種陰霾襲上了她的頭頂,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果說沒有安全脫險的話,十幾天,對於一個小孩和老人,基本上沒有了生還的可能。
白冰流著淚轉頭走了,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和鼻子,她在極力地控製自己。
“魔頭,你趕緊追上去啊!”我趕緊走到魔王身邊,用手推他,有時候他真的是木訥得可以,這種機會都不去好好安慰人家,還等到何時?雖然這有點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白冰現在需要安穩,總不可能讓咱們這些大老爺們的去安慰她吧?
“我追上去幹啥?我又不會安慰人!”魔王推開我的手。
“那你就···賣萌!逗她開心!”我說道。
“賣啥?”魔王瞪大眼睛看著我。
“哦,你不懂賣萌的意思啊,就是耍寶!耍得越寶越好!這你總會吧?”我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魔頭。
“你是說,說段相聲?”魔王不解地問我。
“隨便了!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反正你得去把人家安慰好了!白姐在北縣現在一個親人都沒有!你就是她的親人!”我趕緊推魔王,眼看白冰都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