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總算擺了幾件精致的點心進來,探春分明不餓,可實在悶得慌,隨手就毫不客氣地拈了一枚水晶糕,卻沒嚐出什麼滋味來。
和親如何,進宮如何?還不是由皇帝一言而決嗎?她恨恨地吞下了水晶糕,覺得肚子似乎更撐了。
“姐姐,我去歇下了。”等了半天,也沒見探春有回應,到底實在忍不住,探春還是主動求去。不過,她到底歇在哪裏?
好在抱琴很有眼色,急忙福身道:“郡主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元春在她的身後歎了口氣:“若是那年選秀不停,三妹妹進了宮,皇上必是歡喜的。那……興許能得寵也不定,咱們家倒不至於會這樣。唉,也是咱們家的命啊……”
探春轉過頭來,看著元春認真地說道:“就我這樣的性子,姐姐覺得我竟然能在宮裏混得風生水起?怕是姐姐太看得起我了,別屍骨無存就不錯了。”
元春啞然:“你呀……真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這個時代,恐怕沒有人會明白吧?探春莞爾,跟著抱琴去了。
元春給探準備的是一間偏房,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很素淨。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擺件,隻有牆上的字畫,和幾案上的一個高頸長瓶。
“郡主,主子知道您不喜歡太多的擺件,就隻挑了兩件兒。這裏清靜,若是主子不願意搭理人,就躲著不出來也使得。若是覺得簡慢,我再替您收拾一間。”
探春笑得眉眼彎彎:“到底是大姐姐知道我,這裏很合我的胃口。抱琴,你快去伺候大姐吧,這裏有侍書和鴛鴦兩個就夠了。”
抱琴躬身應了,卻拉著侍書在一旁又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才退了出去。臨走時還朝著探春又看了兩眼,倒把正在淨麵的探春看得滿腹狐疑。
鴛鴦笑道:“就知道你們兩個這麼久不見麵,有那麼多的話要說。隻是瞧抱琴看著咱們姑娘的樣子,怎麼有些奇怪?”
侍書上來替探春寬了外衣:“也沒有什麼呢,隻說今兒個皇上實在稀奇,往常從沒在這兒寫過字來著。”
探春打了個嗬欠:“這也值得嘀咕這樣長的時間,今兒皇上大概心情好唄!帝心難測,咱們就別想了,各自歇息著去罷。”
侍書解釋道:“我也這麼說來著,姑娘在家裏的時候,便寫得一手的好字,皇上就是一時好奇,那也是有的。”
探春也沒多想,“嗯”了一聲:“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了。都說是伴君如伴虎的,能摸著皇上的性子,那還了得?管他恁的,不關咱們的事兒,就睡了罷。”
看著她臉色倦怠,兩人也不敢再說,替她關緊了房門,各自睡去。
探春前世也沒去過故宮,因此不知道這格局跟故宮像不像。反正還有一個來月,有的是時間去探尋。不過,故宮裏似乎沒有一個鳳藻宮,但格局倒跟明信片上看到的有些類似。
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這兩天畢竟給折騰得夠嗆,就當是到宮裏來休養的。反正好飯好菜的供著,又不要自己出飯錢!
翌日醒來,天已經大亮。不過探春估摸著也不算太早,悠悠然地梳妝完畢,才知道元春早出去給皇後請安了。
規矩可真大……探春暗暗乍舌。幸好在賈府還沒有這樣的規矩,逢一五十給王夫人請個安罷了。果然是家世越大,規矩也越大。天底下,還真沒有比皇帝的家世更大的。
宮女們擺了早膳出來,探春也不客氣,坐下來就大快朵頤。另盛了一半讓侍書和鴛鴦兩個另支了桌子吃去。
早餐很豐富,這些可都是民脂民膏啊。想到自己的鋪子,探春覺得自己也是納稅人,因此吃得更是心安理得。縱然有宮女在一旁服侍,她仍是吃得自在恣意。鴛鴦和侍書兩個吃了也上來服侍,看到探春吃得滿臉笑容,隻得相視苦笑。
她們這位姑娘,有沒有一點在皇宮裏的自覺啊?就是賈母王夫人她們進宮,也都賠盡小心的。
“宮裏的嬤嬤教起規矩來,應該很嚴格的吧?”探春吃飽喝足,才想起正事,忍不住有些擔憂。
一邊高挑的宮女笑道:“郡主不必擔憂,榮國公府裏的姑娘教養是極好的,況且姑娘隻是應付那些番子的,不用像選秀那樣。”
探春欣然點頭:“嗯,我也覺得,反正咱們的規矩行得再好,到人家那裏也未必行得通嘛!還是他們的語言,倒要學個七七八八的才好。要不然,到了人家地頭,雞同鴨講,那我不得鬱悶死?”
宮女們俱都笑了。
不過,探春有點發愁,她在語言上麵沒有什麼天份,當初學起英語來都這麼難!但願這個身子能給也一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