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殷殷話別(1 / 2)

“三妹妹,你被嚇著了?”元春隻當是探春頭一回見到這包東西,被嚇得變臉。

“啊?當然嚇了。”探春回過神來,勉強笑道。

這宮裏頭的女人,還當真不能小覷。殺上個把人,都不眨一下眉頭。元春看著端淑莊重,可就連她,也把這些有毒的東西,當成壓箱底的寶貝。

也不單止是宮裏,就是賈計裏,王夫人和周姨娘手裏都有些東西。恐怕隻有趙姨娘,是最沒有手段的,所以隻能作踐自己,讓人看輕,也比丟了性命的好。

若是賈環明年上了考場,真拿個什麼前三甲回來,會不會遭受什麼不明不白的災禍?探春的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覺得渾身發寒。

不行,得找個機會提醒賈環,哪怕名落孫山,也不能枉自送了性命。不過,如今的王夫人,還會不會有這心思來爭?隻要賈寶玉和賈蘭還在,無論如何輪不到賈環繼承家業。

“也不過是給你有備無患,除非是天性涼薄之人,除非萬不得已,又怎會出此下策?隻是若真對你的地位有威脅時,可別心慈手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元春知道探春姐妹雖由賈母撫養,但因還不到出閣的時候,想必這些東西是不會教給她的,因此又細細地囑咐了一番。

“是,我明白。”探春知道元春是為自己好,才會把這些壓箱底的“寶貝”交到自己的手裏——雖然自己真的不想領情。

“姑娘,東西收妥了。”侍書的臉色也有些不大自然,她雖然是大丫頭,可到底沒見過這個,聲音有些顫抖。

正說著,皇帝來了,姐妹倆少不得要迎出宮門。不及她們行禮,皇帝就叫“平身”,一手執著元春,一手執著探春。

“進去坐罷,沏茶來。”

抱琴忙答應著去了,隻一會兒功夫便端出茶來,悄悄地拉著侍書退下。

探春坐在皇帝的左側,抬眼看向坐在皇帝右側的元春,忍不住勾了勾唇。這架式,頗有點像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場麵。

不過,她一直很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有哪一個深愛自己丈夫的女子,可以容忍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的?

元春說了兩句閑話,就找了借口避開。探春對她的“善解人意”很是無奈,她明天就要遠嫁了,難道還能和皇帝發生點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事實上,剩下來的兩個人,沉默的時候比說話的時候要多,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咱們怎麼這樣的生分?”皇帝啞然失笑,“朕以為你可以無話不說的。”

探春苦笑:“恐怕是要說的話兒太多了,以至於無話可說。雖然早早就知道了要走,可心裏頭還是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兒。”

她倒是想問問****的情況,又怕眼前這位生氣。要知道,小心眼可不是女人的專利。在一個男人麵前表示對另一個男人的興趣,也是大忌。

“朕明白。”皇帝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漸漸地隱沒在唇角後,“委屈你了,若是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說出來。朕總會……”

“皇上和太後賜的東西已經夠多了,臣女已經受得戰戰兢兢。”探春打斷了他的“深情演繹”。

“不想知道你未來的夫婿麼?”皇帝卻主動開口動問。

探春轉了一下眼珠,放棄了這個誘惑:“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也不差了這麼一天半會兒功夫的。”

皇帝大笑:“你倒真是與別人不同,他……反正你明兒自己看罷。”

探春正悄悄地拔長了耳朵,誰知剛聽了一個頭兒,後半句又全都咽了下去,隻能瞠目以對。明明不想講,還要吊人胃口!宮裏的這些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厚道的。

眼看著冷了場,探春隻得東拉西扯地挑些話題,不外乎宮裏宮外,人情世故。她口才便給,言語風趣,倒把皇帝的愁腸說散了兩分,臉上也有了個笑的模樣,雖然還有些勉強。

“你們府裏倒有些意思,別人家女孩兒也多,沒這麼些事兒。”皇帝聽得興味盎然,“你辦的那個詩社,聽說坊間有專門的鋪子印詩抄呢!”

“是嗎?”探春有些赧然,“恐怕是印出來讓人笑話的,我們在姐妹裏稱雄稱霸也就罷了,若是真拿出來,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朕瞧著有幾首還不錯,隻是詩抄上並沒有注明你們的名字,不過你的詩朕還瞧得出來。”

探春不信:“這麼神奇?”

“不信?朕指給你瞧。”皇帝叫來了劉公公,果然拿出了一本詩抄,以現有的印刷技術來說,算得上精美了。

“讓我瞧瞧。”探春伸手接了過去,奇道,“怎麼我們作的詩,人家會知道?一準是二哥拿出去顯擺了。都說了隻是自家做了好玩,他還真拿這些個當回事了不成?怕是旁人也隻覺得女子的專集,看著好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