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當代的公路;沙石,土方,瀝青的混合體。
路。挖掘機,推土機,軋道機,汽車等大型機械聯合演出鳴奏的一條彩色五線譜。
路。塵土和汗水,青春和理想,意誌和信念鑄就的生命線。
路。築路大軍靈魂、肉體、智慧、犧牲精神凝結而成的動脈血管。
路。連接繁華與貧窮、文明與落後、現實與曆史的橋梁。
那天的天氣格外晴朗,天高氣爽,萬裏無雲。
吉普車穿行在如此聖潔的蒼穹下,跑得格外輕快平穩。司機小戴說,前邊就到黃金路了,一條真正的黃金路。
我們上午,離開北屯,向東經過,好像一眨眼工夫,吉普車就飛上了黃金路麵,我眼前忽然一亮。路麵寬闊了,平坦了,顏色也加深了。路中間一條雪白的隔離線,路兩邊立著裏程碑,一公裏一塊,紅漆勾出的阿拉伯數字很是醒目。每百米埋一白色路標,高出路麵圜厘米,一閃一閃飛過車窗,像飛嘯的子彈。
棒極了,黃金路!
小戴情不自禁,有點手舞足蹈。車速明顯加快,我提醒他注意安全。他說放心吧,這路麵好極了,車又少,哪個司機走黃金路都要過把癮的。
哪個司機不想開好車走好路呢!
說實話這是我見到的新疆境內的最好的瀝青路,除了烏魯木齊至昌吉那段路麵之外。司機想走好路,哪個乘客又不想走好路以免受顛簸之苦少受坎坷之罪呢。聽不少司機說中國人注重修車不注重修路,外國的路如何好如何耐用,當然大多數是聽說的。有一次,我碰到從俄羅斯回來的某作家,談感想時首先說到路,說人家的路麵多為水泥澆築,設施齊全,主要幹道下麵埋有暖氣管,冬天無須掃雪,下雪即化。那作家說你別不相信,這是我親眼所見,外國的月亮不全是圓的但確實有比中國圓的地方。
黃金路穿越的準噶爾東部荒無人煙,但可以看到狼、狐狸、黃羊、野驢等。小戴告誡我。這正是我想看到的。
一座水泥標語碑匆匆闖入眼簾又匆匆閃到車後,碑上的鮮紅大字赫然醒目還是被我捕捉到了一前方進人卡拉麥裏山有蹄類動物自然保護區!
我腦海裏立即有狼和狐狸奔跑著。
我睜大眼睛在前方的空曠中搜尋,除了起伏的沙礫土丘沒有別的。我不禁疑惑,這沒有綠色沒有人煙沒有水草沒有半點生存氣息的大戈壁上會有野生動物嗎?它們吃什麼喝什麼棲在何處呢?總不能光啃沙礫吧?
我清楚地知道,卡拉麥裏山有蹄類動物自然保護區包括卡拉麥裏山和將軍戈壁,方圓幾百公裏內無人居住,這的確是野生動物繁衍生息的理想環境。可這山是禿山,戈壁是綠色絕跡的戈壁,野生動物賴以生存的食糧是什麼呢?
小戴說你不必操這份閑心,野生動物既然能在這兒生存,就必然有它生存的條件,要不然早就遷徙到別的什麼山去了。
從道理上講是這樣的,可這沒能說服我。
看,一團紅豔豔的火焰在前方路麵一閃而過,忽兒落到路右側的高坡上,像火把樣直立起來,朝著我們的吉普車張望。
近了近了,那團火似乎無動於衷,可以看到赤紅的毛發如綢緞般光滑地流瀉著,兩隻尖尖的耳朵極有美感地聳立著,耳背和尖喙兩側有一圈黑褐色的毛,如秋冬季姑娘脖頸上的紗巾。上寬下窄的生動小臉雕刻般的玲瓏精巧,如俊秀迷人的少婦。兩隻圓圓的大眼睛閃著一層迷幻的檸檬黃,瞳孔小且亮,似兩顆黑寶石,光燦眩目一那是雙最讓人動心最讓人滋生憐愛之心的眼睛呀!還有那拖在地上的長尾巴,蓬蓬鬆鬆幾乎比身子還長。那立蹲的姿態更顯出腰身線條的柔順,肢體勻稱,苗條而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