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兒誌在四方嘛!”譚舸第一個回答。
“我是被他拖來的,本想陪他兩年就退伍,這倒好,咬牙挺了好幾個月,給弄特種大隊來了。”尚筱飛語氣中聽不出是責怪還是驕傲,他扯了扯尹天的後頸衣領,“喂,你也說說啊,幹嘛不在西部戰區,要硬拉著我來北部戰區?”
“說屁!”尹天還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占著自己的地盤不挪窩,像個別扭的小男孩。
“臭脾氣,這貨啊,算是偽的******了,他小……”尚筱飛還沒說出那個關鍵人名便被尹天卡了脖子,臭脾氣列兵壓在他身上,一臉“不準說,說了我揍你”的表情。
尚筱飛吐吐舌頭,話題一轉將問題拋給和尹天一樣不高興的歐楊揚,“上海參軍的話,南部戰區更方便吧?”
“哼!A集團軍,萬歲軍!”歐楊揚得意地挑起眉,生氣的臉上因為多了這一份驕傲而顯得朝氣蓬勃。他又看了看尹天,挑釁道:“你們B集團軍就不懂了。”
“你再說一遍!”尹天“唰”地起身,兩人近得差不多鼻尖挨著鼻尖。
“再說就再說,我們A集團軍,不管到哪裏,都能碾壓你們B集團軍!”歐楊揚哪甘示弱。他腦袋一揚,欣喜地發現自己好像比這個狼崽子尹天高那麼一點點。
“碾壓?”尹天虛起眼睛,緩慢地回味著歐楊揚剛才的話,那樣子,像極了被獵物激怒的餓狼。
“喂喂喂!怎麼又開始了!”見勢不對,尚筱飛慌忙再次解圍。
“有話好好說,咱是兄弟呢!”這回,就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亦都加入了“維和部隊”,他和秦帆遠一人一邊將歐楊揚往後架,另一方,譚舸也半路殺出擋在尹天麵前。
將要一同挨整一年的同伴,方一見麵就彼此不爽。
往後的路程裏,尚筱飛自始至終盯著尹天,白亦也時刻注意著歐楊揚,而罪魁禍首的兩人則互相一動不動地盯著,就連眨眼都要對方先眨。
半夜三點,卡車內安靜又詭異的氣氛終於因為車到目的地而緩解,下士招呼六人下車,方一踩上沙石地,列兵們傻眼了。
沒有想象中比普通部隊規格高的宿舍,沒有前來迎接的特種部隊成員,麵前隻有一座平房,四周瞎燈摸火,唯一的光亮是卡車的大前燈。
“就這?”白亦問下士。
“就這。”下士上車,看樣子是要駕車離開。
“我們住哪?”秦帆遠心裏暗叫不好,卡車這一走,周圍就全黑了。
“那平房今晚不熄燈。”下士指了指不遠處像公共廁所一樣的建築,“你們收拾一下,平房有三個隔間,中間那個是浴室,今晚你們可以睡個好覺,你們教官明天中午才會來看你們,那位可是個大人物。”
“那你去哪?”譚舸撓撓頭,這荒郊野外的,下士難道要原路返回?
“去營地啊。”下士一臉完成了任務的輕鬆。
“這不是營地啊?”尚筱飛奇怪了。
“這是你們的集訓基地,大隊營地在五公裏以外。”下士啟動卡車,轟隆隆的聲響在夜裏格外明顯,“趁我燈還在,還不快回宿舍?”
“走!”站在最外沿的尹天一咬牙,第一個朝平房跑去。
“哼!”見尹天跑了,歐楊揚立即轉身。
“噠噠噠”的雜亂腳步伴隨著漸行漸遠的車燈,尚筱飛最後一個跑到平房門口時,車燈的光芒已經消失不見,恰在此時,尹天摸到了門邊的電燈按鈕,“啪”一聲響,光明驅散了令人不安的野外黑暗,也將疲憊帶給了已興奮一天的年輕列兵們。
在新部隊的頭一個夜裏,他們匆匆洗過冷水澡後便抓鬮分了床,譚舸和尚筱飛上下鋪,白亦和秦帆遠上下鋪,歐楊揚和尹天上下鋪。
仇人的緣分。
其實,平房的住宿間很大,目測可以住50人,可房內此時卻隻有孤零零的三對上下鋪。抓鬮如此,再不爽對方,歐楊揚和尹天也得硬著頭皮上床。好在年輕人睡眠不是問題,躺下還不到三分鍾,他倆便沉沉睡去。
清晨,沒了軍號,頭一日又折騰到三四點,六人都沒有在本該起床的時間醒來。上午11點,沒有鎖的門被一腳踹開,一個身著城市迷彩、腳上踩著牛皮軍靴的軍官背手站在門口。
歐楊揚被吵醒了。他揉著眼睛往門外瞧,看到來人腦後好像還有一戳小辮子。尚筱飛跑到尹天的床邊一邊死命搖,一邊小聲說:“起來了,你看誰來了,快起來啊你!”
尹天打著哈欠坐起來,門外的人逆著光,領上的兩杠三星隱藏在黑暗中。他突然精神一凜,張開的嘴裏冒出三個自己都不大相信的字眼——
“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