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辰帶著小曲兒進了城後,並沒有急著找客棧住宿,而是趁著這昏黃時節逛了一圈城裏。這座城,黃沙彌漫,坐落在大陸的西北地區,喚作西沙城,時有流寇作亂,因而到了晚上城門關閉的也特別早。都說西沙城民風彪悍,一言不合便是拔刀相向。加之西沙城外的那片狐煬沙漠,常有各種凶殘野獸出沒,當地居民自幼都是強身健體,體格健碩,崇尚武力。反正這一路走下來,師徒二人所遇到的爭執十有八九最後都是撕扭作一團,拚個你死我活。不過看過路群眾的反映,似也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師傅,你到底聞沒聞出來我們該住哪家客棧啊?”牽著小黑馬走了一圈,小曲兒心下有些煩躁,沒好氣地嚷了起來,大有一種再不確定下來便要坐在路邊的氣勢。小黑馬連日奔波,也是頗有些不耐煩,從馬鼻子裏哼出氣來,和小曲兒一唱一和。
淩辰似是未聞其言,依舊是微眯著眼睛,搖著紙折扇悠然自得地在街上走著,而他的鼻翼微張,似是在用力嗅著什麼。
小曲兒見狀隻能深吸一口氣,無奈地牽著小黑馬走在淩辰旁邊,隻是垂頭喪氣的,連帶這兩個發髻都耷拉了下來。小黑馬更是通主人習性,知道一時半會兒怕是安頓不下來了,馬脖子一扭也是說不出的沮喪。
原來淩辰每到一處新地方都要先尋遍全城,從酒肆裏飄出的酒香味分辨出哪家酒樓的酒味最醇,然後再打尖住店。這個習慣,從小曲兒跟著他開始便一直沿襲著,雷打不動。有一回都深夜了,大街小巷空無一人,更遑論什麼酒香味了,小曲兒再用盡力氣,把鼻子皺成哈比獸那層層疊遞的樣兒,也是聞不出一絲味道。那時大雨滂沱,師徒二人好不容易進了城便應該是躲雨為先,什麼酒味也是被雨水衝刷的一幹二淨了。誰知自己這個癡人師傅硬是全身濕透地繞城一圈,找了間自認為全城酒香最醇的地方。每逢碰及師傅的怪癖,小曲兒隻能搖頭,卻無法改變絲毫。
“我輩本是酒中仙,人間陳釀雲上還。”淩辰不知怎的似乎是聞到了什麼特殊的味道,皺了皺眉轉身進了一個逼仄的巷弄。
小曲兒見狀,眉頭皺起,打了不知幾個千千結,怒吼道,“師傅!我不要住這裏!這個巷弄裏哪有什麼客棧啊!你給我出來!”
但是被酒香吸引的淩辰哪有功夫理會身後娃娃的怒吼聲,隻是幽然留下一句,“那你自己去找好的住處,為師要去尋這難得的青蠅酒去了。”徒餘下小曲兒和小黑在原地麵麵相覷,不知該是往前還是往後。
思索了片刻,小曲兒跺跺腳還是跟了上去,嘴裏不停地嘟囔著,“該死的師傅,該死的師傅,酒蟲上腦,什麼都不管了。”
小黑馬也是跟著跺了跺蹄子,然後跟著一起走進了小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