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羅庚:初遇同道(1 / 1)

Day4,4月10日,南風3~4級

地球是圓的,眼見為實。無論科學家怎樣證明,也不及親眼看見來得確切直接。從靜海去往滄州的路,大段筆直地向前延伸。放眼望去,道路在遠處聚焦成點,無法捕捉盡頭。這開闊平原上的馬路,似乎是條巨大的弧線,說不清楚到底是上坡還是下坡。於是,我們憑借車輪去丈量,不再急於到達終點,也不再期待拐彎的出現。隨著一排排楊柳向後退讓,確認前行的方向,這也算活在當下了。

北方的村莊缺乏南方村莊那種靈秀,清一色的紅磚白灰,時間一長成了暗淡的灰紅色,整齊卻毫無美感。公路兩旁散落著小規模的磚廠、水泥廠,以及時不時地飄來陣陣“芳香”的醃製品廠。“國道兩旁無風景,汽車維修比鳥多”。匱乏的沿途景象令我們激情銳減,和琳互相說著關切的話,有一句沒一句地提醒著注意安全,表情木訥地盯著車輪。風無順風,景無好景,我以為今天剩下的就是與辛苦作鬥爭了。

就在我們“吭哧吭哧”地往前騎時,忽然有人搭話:“你們從哪兒來的?”

我倆一扭頭,見是一位老者,50多歲模樣,頭頂亮藍盔,身著白色緊身衫,手持黑柄彎身四向把,胯下一匹硬梁細骨印花車,端的是一個矍鑠精幹……

再一看,發現老者並非獨自一人,同行的還有四五位,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一水兒的騎行裝束。原來他們是天津的老年騎行隊,今早稍晚些從靜海出發,從後麵看到我們也是同道中人,就上來打個招呼。得知我們是從北京出發準備到雲南,那位白衣老者向後一指,說:“喏,那兒還有一個和你們一樣的。”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發現一個皮膚黝黑、身體健壯,頂著劉燁在《硬漢》裏的發型,騎著一輛紅色捷安特的小夥子。詢問後得知,這位目的地和我們一樣的年輕人,是兩天前獨自一人從天津出發的,數分鍾前遇到了這些老者,便一同騎行。幾位老者的行頭都比較簡單,大部分隻有一個小包,自然對我們的大包小裹很是好奇,笑說我們幾乎把家都搬了出來。身穿橘色上衣的大叔,看到琳的麵紗,便得意地展示他的防曬裝備:一塊紗巾將臉捂住,寬簷的大帽子遮住頭頂,帽子後邊伸出的棉布包裹了整個後腦和耳朵,於下巴處係好,再戴一墨鏡,整個腦袋被裹得嚴嚴實實。羨慕不已之餘,我們不禁想問:大叔,您不熱嗎?

一起騎了幾分鍾後,我們就不得不說再見——我倆太慢了,速度僅是他們的一半,不能拖人家後腿。出發以來第一次遇到騎友,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分鍾,也讓我們感到很高興,之前的沉悶掃去大半。

不料,1個小時之後,在某個工廠門口我們又遇到了那位目的地是雲南的天津朋友——從此他成了我倆口中的“天津小夥兒”。於是我們也湊過去休息補水。我問他為什麼不和那些老人一起走了,他頓了一下,回答說:“他們太快了!”我們3人一起大笑,慚愧啊,居然被年齡比自己大一倍的人落下這麼多,那些大叔太強悍了!

不過“天津小夥兒”再慢也比我倆快,休息結束後,他很快騎遠了,我倆依舊緩慢地前行。考慮到大家的方向一致但速度不同,理論上我們不會再見麵了,理論上……

然而,就是這樣節奏和速度完全不一樣的3組人馬,幾個小時後,居然在一座高架橋上不可思議地再次彙合!這種情況簡直就是範廚師(範偉)的名言:緣分啊!

這一次,我們都停了下來,站在橋上聊天,方得知那位“白衣大俠”已經76歲高齡,另外一位留著仙人胡須的老者也有73歲了,其餘幾位中最小的也60多歲了。他們的目標是繞膠東半島騎行一周,總路程2 000餘公裏,曆時半個月。我暗地掐指一算,每天至少130公裏啊。不想,“白衣大俠”淡定地說:“主要是考慮到不能太累,其實我們一天騎200公裏也不成問題。”在我目瞪口呆之際,他轉向了我們的坐墊(在淘寶上買的兩個心形靠墊,又讓老媽用極厚實的布料縫製了合適的套),讚歎道:“自己設計的?真是不錯,我們的是遠途用鞍座,已經很舒服了,但是和你們的比起來就是板凳與沙發的差別,哈哈……”

“白衣大俠”讓我們和“天津小夥兒”做了自我介紹,包括姓名、來處及聯係方式等,他用相機拍成視頻保留。我們也沒閑著,迅速支上三腳架,合影留念。蓄著仙人胡須的大叔拍照之餘奮力抬了下琳的自行車(帶行李),對她翹起大拇哥,可我倆卻更佩服他們。話別後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裏想著希望自己到他們那個年齡也能有這樣的體力和激情。

備受鼓舞加心情暢快,剩下的路途騎著就輕鬆多了,新增膝蓋疼痛的毛病,鉚足了勁兒蹬腳踏板也就沒那麼難受了。沿路間或出現成片雪白的梨花,被風卷著陪我們行進。天擦黑時順利到達滄州,入住滄州飯店,意外的是居然有24小時天然溫泉,舒舒服服地洗個澡,算是對我們今天的犒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