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楊曉歌穿著背心褲衩躺在一張木床上,臉色蒼白,滿臉大汗,視線在眼前的中年婦女身上和對麵牆壁輪換,牆壁上貼著一張帶有日曆的畫報。

“曉歌,剛才大喊什麼?是做惡夢了?”中年婦女一臉關心。

見中年婦女對自己說話,楊曉歌的視線不再閃動,而是緊緊盯著眼前之人,目光有點直,讓人發怵。

“曉歌,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

一隻溫熱的手撫上楊曉歌的額頭,楊曉歌能感覺到這隻手掌心的微濕,那是汗水,這感覺如此真實,讓楊曉歌渾身一震。

“媽?”楊曉歌的聲音先是遲疑,接著猛然起身一把抱住中年婦女,將頭埋在婦女的肩膀上悶聲喊道:“媽!媽!”

楊曉歌的尾音帶著嘶啞。如此真實地觸摸,眼前的人有血有肉有溫度,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周紅梅,沒得白血病,還健康的,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母親。

“真是的,睡個午覺也夢魘!”周紅梅測量出楊曉歌的體溫正常,笑著輕拍兒子的後背,兒子漸漸長大,再不像小時候那樣膩著自己,眼前這樣尋求安慰動作,隻能在記憶中尋找。

“嗯!我做惡夢了,很可怕的惡夢。”楊曉歌貪婪地呼吸著母親的氣息。

周紅梅雖覺得兒子今天比較異常,不過她的性格不是多麼細心,又要趕著去上班,匆匆安慰了兒子兩句,就鬆開楊曉峰離開家門,到距離不遠的一家‘為民’國營飯店去上班。

國營飯店工作在九十年代前,是相當不錯的鐵飯碗,到如今,國營飯店大都是半死不活,不是改製,就是硬撐。為民飯店自身無法產生效益,靠出租一半門麵給員工發基本工資。為民飯店的許多廚師水平相當不錯,辭職離開了單位,不是自行創業做老板,就是被賓館大飯店高薪聘用去當大廚,有手藝傍身不愁沒出路。周紅梅在為民飯店工作二十一年,一直幹的是服務員,沒有一點技術手藝含量的崗位。

沒有技術手藝,加上周紅梅性格軟弱,對單位有感情,辭職是不敢不想,隻期盼為民飯店能撐到她退休。這時的周紅梅才三十八歲,距離退休過於遙遠了。

飯店下午十二點半後沒有顧客,員工都是當地人,到一點以後可以回家休息兩個小時,這時已是下午三點,周紅梅得趕在三點半前到飯店。晚上下班時間,一般要到八點之後。

周紅梅走後,房間安靜下來,隻有一個老式落地扇繼續工作。夏季的瀘市很炎熱,風扇吹出的風也不涼爽,房間內悶悶的,讓人感覺不舒服。楊曉歌先是半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呆,然後跳下床,撲到對麵觸摸牆上的畫報。

“嗬!1996年!不是2014年!”

楊曉歌不覺得自己有幻覺,曾做了場穿越到未來的夢,如果是夢,1996年到2014年的生活經曆就過於清晰逼真。楊曉歌清晰記得,在這間房間的床上醒來前,自己正呆在裝修一新的五十多平米公寓裏,公寓鄰居小夫妻正激烈爭吵,乒乓打鬥聲從窗戶如實傳到楊曉歌的小飯廳。到最後,女人歇斯底裏地尖叫,威脅要點燃煤氣跟丈夫同歸於盡。沒等楊曉歌反應過來,兩聲巨響從廚房方向傳來,端著大盆吃麵的楊曉歌在一片火光和氣浪中昏迷,睜眼就回到了1996年,回到了少年時代。

沒想到那女人真敢行動,這世上有什麼過不了的坎,非得拚上生命?

回想起臨死情景,楊曉歌心中有股憤怒,對鄰居女人輕率行為的憤怒。鄰居女人那種衝動行為,不但毀了自己的家庭,也牽累到別人,讓楊曉歌的性命,還有才居住一個多月的蝸居毀於一旦。那蝸居是楊曉歌五年來早出晚歸,櫛風沐雨送快遞,省吃儉用下的全部積蓄,加上貸款購買到的五十多平米二手房。

住進二手新家,楊曉歌碰到過鄰居兩次,都是楊曉歌天黑下班,在樓梯碰到這對小夫妻親親密密、手挽手地出門散步,哪知道這對夫妻吵起架來會你死我活!

唉!除了防火防盜之外,還得防鄰居!

對了,自己現在多大年紀?1981年生,現在是1996年,哦,應該是十五歲。十五歲應該是初三升高中吧?

不論誰重生到十八年前,都無法一下想起自己在那一年的具體經曆。

楊曉歌在自己房間書桌上翻了幾下,入目的都是初三課本和用過的考試試卷。到這時,楊曉歌確定自己正處中考之後的暑假中。

確定了自己目前的大致情況,楊曉歌開始打量家中情況。

楊曉歌的家在瀘海市一片舊城區中,叫司馬巷,這裏的房子大都是私建房,是解放初期居民自建,司馬巷房子低矮簡陋。隨著人口增長,後代結婚分家,人們盡可能占據額外空間,不斷往外私搭建築增加住房麵積,各住戶間變得更加狹窄。即便這樣,每家的居住麵積都不大,大部分在四五十平方左右。楊曉歌家裏的麵積要大點,有六十平方,還連著一個狹長小院,空間總麵積接近七十六平方。楊曉歌家中有這麼大平方,是因為楊曉歌的父親楊國新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跟他分祖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