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的王我的天下(三)(1 / 3)

“你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蘇絕黎看著龍麝的眼睛。

龍麝搖頭,“你覺得我還算是一個鮫人麼?”

蘇絕黎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我一直想見到你的那一天,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如果我殺了你,我心裏會不會有些遺憾,你殺了我,你心裏會不會有些愧疚,沒想到能跟你這麼說話。真奇怪……好像一起大難臨頭,心裏反而安靜了。”

“你隻想要一個結果對麼?”龍麝輕聲說,“其實我也想要一個結果,想要很多年了。”

船身再次劇烈地震蕩,那是一個鮫人從岩壁上飛躍起來,撲向懸掛影流號的纜繩之一,他用自己的長尾卷住纜繩,揮動手中巨斧猛剁,那些纜繩裏麵雖然都混合著珊瑚金的金絲,但要承受影流號這樣的大船,已經不堪重負,繃得筆直,每一斧下去都裂開半寸。水兵們混亂了片刻之後立刻調轉了弩機的方向,把箭雨投向了纜繩上的鮫人。鮫人背部接二連三的中箭,發出刺耳的尖嘯,越發瘋狂的砍剁纜繩。纜繩終於斷了,死去的鮫人無力的墜向海麵。他懷抱著那柄骨質戰斧,如同殉國的勇士。

隻剩九根纜繩,沒有人知道剩下幾根纜繩的時候這條大船會墜落海麵,雖然它用最好的木頭建造,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它不會在觸碰海麵的瞬間分崩離析。

峭壁上的鮫人們發出震天的吼叫,在水兵們疏於防範的時候,一張魚筋弩把毒箭射中了從木板後探出頭來的水兵,弩直接貫穿了水兵的咽喉,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就墜下懸崖。在半空中一名狂吼的鮫人武士用長尾卷住了他,隨著他長尾用力水兵腰間發出骨骼斷裂的響聲,鮫人尾部那些鋒利的刺刺入水兵的身體,把這個還未死去的人如戰利品那樣卷在半空中示威。其他鮫人爆發出勝利的狂呼,那個得手的鮫人武士仰天揮出致命的一刀,切斷了水兵的脖子,讓淋漓的鮮血染紅自己的身體。

更多的鮫人躍出水麵,拋棄了自己的坐騎附在峭壁上往上攀爬。

“如果不阻止他們的話我們都會死,”蘇絕黎看著龍麝,“你這樣長著雙腿的鮫人也活不下去。”

“我說了,我已經不能算一個鮫人了。”龍麝伸出手,“我的手心裏滿是同類的血。”

“為了陰離貞?”蘇絕黎冷笑,“你隻是他造的玩偶!他自始自終都在玩弄你而已!玩弄你和我!你分明能記起自己的身世,卻不去反抗他!”

“別說了。”龍麝忽然伸手撫摸蘇絕黎的臉。這個動作完全出乎蘇絕黎的意料,他下意識地在袖中摸索自己的武器們,才發現武器不在身邊。

龍麝隻是撫摸蘇絕黎的臉,手掌冰冷而細膩,她是鮫人,皮膚如魚皮那樣不易出皺紋,因為操縱武器而結的繭很快就會脫落,還是多年前那雙冰一樣的手。

蘇絕黎吃驚的看著她,那種肌膚相觸時熟悉的感覺令他恍惚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時龍麝舞罷,海天俱老,他躺在地下以龍麝曼妙的雙腿為枕頭,喃喃地說我這一身能與你在這裏終老,縱以天海為我的牢籠,永世不履人間的繁華,我也心甘情願。龍麝便隻身微笑,不說一個字,眼中有仿佛姐姐般的溫柔。

“這麼對年過去了,你心裏還是個孩子啊。”龍麝輕聲說,“我們必須保住這艘船,如果讓鮫人占據白雲邊,我們沒有人能活下去。”

她頓了頓,“其實你們早已知道這裏有鮫人,對吧?你這裏就有鮫人,死去的鮫人。”

蘇絕黎警惕地看著她。

阿大把目光轉向台子上的鮫人屍體,以龍麝的位置,應該看不到台子上的屍體,他把小鮫女緊緊地摟在懷裏,下意識地,他把這個異類看作了自己的女兒一樣的人。

“鮫人的血味道其實很濃重,隻是你們人類聞不出來,幹涸的鮫血會有經久不散的苦味。”龍麝說“我閉上眼睛也能想到多少鮫人死在這裏。你們在這裏殺死過很多鮫人,剖開他們,研究他們。對不對?”

蘇絕黎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

“我不想問為什麼,你也不必問鮫人和瀛縣之間的仇恨。我隻是想說鮫人來了,我們隻能幫助彼此。”龍麝說,“我們兩個都那麼固執,都不會逃走,對不對?”

蘇絕黎默默地看著她美麗的眼睛。當年令他迷惑的不隻是這個女人的美,還有她的敏銳,她是個異類,卻比任何女人都善解人心,直到今日她依然能洞徹他的心。雖然他都覺得自己曾在茫茫的大海上死過一次,是另一個人了。

“怎麼做?”蘇絕黎問。

“當冥川大潮來襲的時候,鮫人也會被潮水衝走。”龍麝說,“潮水已經在半路上,我們隻需堅持到那個時候,在潮水把鮫人群衝走之後,我們就放下影流號遠航。”

蘇絕黎想了想,點了點頭,“好!”

他們忽然返身拾起了自己的武器。瞬間分開,此刻他們已經握著武器了,隨手就能殺死對方,於是不能再接近彼此。他們目光警惕,緩緩地後退,退向通道的兩端。

“你從船頭的艙門出去,船尾還有一個暗門。”蘇絕黎說,“我會在那裏,凡是試著登上甲板或者砍斷纜繩的鮫人都殺死,其餘的交給弩手。”

龍麝緩緩點頭,“你明知蛛巢之宴是殺人的筵席,卻從未提醒過牟中流,為什麼?”

蘇絕黎詭秘地一笑,“如果陰離貞覺得蛛巢之宴就能殺死牟中流,那麼他還是不夠了解牟中流!”

兩人登上甲板的兩頭,長蛇般的陰影正從天而降,剩下的九條纜繩都係在影流號甲板上的鐵環中,這些鐵環和船的龍骨相連。鮫人們已經明白要正麵攀上懸崖他們必將付出慘烈的代價,砍斷纜繩就等若砍斷了瀛縣的生機,這是更有效的戰術。這些體魄堪比五個強壯男子的異族有著不亞於人類的智慧。鮫人們借助凸起的岩石作為掩護,爬到比影流號更高的地方,然後一齊往甲板上跳躍。

蘇絕黎和龍麝各自抬頭仰望。這一幕簡直像是天空打開了閘門,魔鬼們傾瀉而下。

蘇絕黎往下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攪動了海水,夜色中的海麵被白色的泡沫覆蓋,睡眠如沸騰那樣翻滾,海底傳來巨大生物的嘯聲,白色的水柱直刺向天空。

“那是種巨大的鯨魚,我們叫它”海王“。”龍麝大聲說,“它的身體有尋常鯨魚十倍之大,力量無與倫比,鮫人遠行時會帶上海王,把坐騎固定在它們身上。一條海王能拉動幾十個鮫人和他們的坐騎,一條海王就是一支軍隊。”

“它們在海底做什麼?”蘇絕黎問。

“它們用巨大的身體攪水,令敵人無法看清楚海中有多少鮫人,同時防備亂箭的攻擊。”龍麝說,“海王們聚集的地方,就是鮫人的本陣。”

“那麼這些,就是他們的前鋒了。”蘇絕黎抬頭看著遊動著逼近的鮫人武士們。

兩人登上甲板的兩頭,長蛇般的陰影正從天而降,剩下的九條纜繩都係在影流號甲板上的鐵環中,這些鐵環和船的龍骨相連。鮫人們已經明白要正麵攀上懸崖他們必將付出慘烈的代價,砍斷纜繩就等若砍斷了瀛縣的生機,這是更有效的戰術。這些體魄堪比五個強壯男子的異族有著不亞於人類的智慧。鮫人們借助凸起的岩石作為掩護,爬到比影流號更高的地方,然後一齊往甲板上跳躍。

蘇絕黎和龍麝各自抬頭仰望。這一幕簡直像是天空打開了閘門,魔鬼們傾瀉而下。

蘇絕黎往下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攪動了海水,夜色中的海麵被白色的泡沫覆蓋,睡眠如沸騰那樣翻滾,海底傳來巨大生物的嘯聲,白色的水柱直刺向天空。

“那是種巨大的鯨魚,我們叫它”海王“。”龍麝大聲說,“它的身體有尋常鯨魚十倍之大,力量無與倫比,鮫人遠行時會帶上海王,把坐騎固定在它們身上。一條海王能拉動幾十個鮫人和他們的坐騎,一條海王就是一支軍隊。”

“它們在海底做什麼?”蘇絕黎問。

“它們用巨大的身體攪水,令敵人無法看清楚海中有多少鮫人,同時防備亂箭的攻擊。”龍麝說,“海王們聚集的地方,就是鮫人的本陣。”

“那麼這些,就是他們的前鋒了。”蘇絕黎抬頭看著遊動著逼近的鮫人武士們。

蘇絕黎抬頭看著遊動著逼近的鮫人武士們,這些如長魚又如巨蛇的異族擁有強壯的筋骨,肌肉在鱗片下緩緩滾動,骨節暴突的手中握著致命的利刃。鮫人男子和女子的形貌迥異,女子在不發怒的時候柔媚萬端,甚至讓人可以忽略那條猙獰可怖的長尾,男子卻猙獰如惡鬼,臉上有突出皮膚的骨刺,瑩藍色的眼睛被硬膜覆蓋著,死死地盯著黑衣的蘇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