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凋花(2 / 2)

“你看,你的腰帶這樣束可以嗎?”侍女已輕巧地給他換上一條肥大的短褲,居然開著檔,田豐隻覺得下麵涼嗖嗖的,頓時臉紅了起來。

“可以,這樣已經很好了。”

“不會偷窺你的哪,害羞什麼,看看,我們的客人還是很帥的呢。”少女偷笑著說他。

“春熙,客人換好衣服了嗎?”一個胡子修剪得像狐狸模樣的男仆從水磨石門板後探出頭來。

“沒看見在換嗎!我覺得褲子有點鬆,我幫他重新係下腰帶!”春熙突然湊在田豐耳邊低聲說,“等你辦完事情來找我,拜托啦!”

“嗨,行。”田豐看見男仆在望著他們,立刻閃現出不安,馬上跟隨他通過天井,步入花園那頭的涼亭,越往裏走,陳設布置就越精致,田豐沒有想到在攻角的巷弄裏還能見到這樣的美景,令他感到有點驚訝。

“我以為你不來了呢,真納悶,從劍閣逃過來的新任太尉就不知道什麼是害臊嗎,那個笨蛋洋洋得意的訓話如果再聽下去的話,我肯定忍不住揍他。”涼亭那裏有個明星般俊美的少年正衝他招手,頭發也理得短短的,眉間隱隱泛青,深邃的眼睛中隱現出嘲諷的笑容。

“他講他的,我玩我的,根本不把他說的放在心上。”田豐聳聳肩,“因為以前長官罵我們一罵就是兩個小時,從來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罵完了都不知道罵的什麼,更何況他來鼓吹,講得很逼真,但是都是屁話。”

“關於那件事,指揮署還是不肯下驅逐令嗎?”少年憂心地問。

“嗯,上麵的人都不相信會有險境,他們還要招待好那些在港灣轉悠的油船呢。”

“沒救了,如果指揮官無法預見未來,那就是件最讓人鬱悶的事。幾十萬桶炸藥就這麼架在家門口,這幫蠢貨絕對配得上將要承受的災難。”

“戴胄,你也許對,但是南衙同意讓這批油船停靠在碼頭中轉,可是收了花都郡一筆重金酬勞。”

“不要忘了,隱藏不可告人的陰謀最切實可行的方法就是給予蠅頭小利。”那名叫戴胄的美少年目光如炬。

戴胄屏息盯著亮如黑鋼的煨冰紋石桌麵,有好幾分鍾,既不說話,動也不動,隻見他身前白堊燈盞周圍,碼放著許多疊好的紙船,田豐眼中仿佛浮現出昨日在海港看到的情景。

近期雲庭不少海域出現了“油船壓境”的奇景。在近海,密密麻麻地停滿了重型油船,滿載著煉油的商船最近一個多月絡繹不絕地駛往酩酊港,以至於導致了嚴重的船舶壓港現象。

構成擁堵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花都向幽冥郡訂購了數百船的煉油,目前沒有其他的線路可供運輸,幾乎所有前往花都的油船都需要經過雲庭中轉,由於港口的轉運功能極為所限,所以補給供應非常耗費時間。

每一隻橘色雲母箋折成的紙船都代表著一艘航行中的油船,型號囊括了大型全裝帆船、三桅風帆船和各式駁船,幾乎全國所有超重型油船都成為用於運輸煉油的浮倉,擠滿了港灣從中心到邊緣的航線。目前依然有幾十艘超大型油船甚至是臨時被租用的重型艦船,裝載著總量數萬個油桶等待起錨。而在雲庭的東部外海上,還停著很多等待裝載的船。

田豐來之前在港口看到那裏仍有數十艘裝滿了未售出煉油的大型駁船停泊在岸邊,在擁堵的水域裏油船不得不在港口附近努力尋找泊位。

戴胄醉酒似地端起蘭花青酒杯,芙蓉凍狀的冰酒緩緩從杯中流出,溢到堆積雜遝的紙船上,他的心砰砰直跳,抽出板岩收納缽裏的火折子,用嘴吹了下後遽然甩過去,隻聽“噗”地幾聲,桌板突然躥出三丈高的明火,火苗四處噴濺,瞬間把所有紙船燒個精光,連同一旁樹脂刻的仕女俑雕塑也燃燒起來,發出刺鼻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