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萬年死在鳳凰樓,袁子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整個人虛脫了。如果,如果不是那麼小心謹慎,如果不是那麼瞻前顧後,如果第一時間就把康萬年拉到蒲天的麵前,可能,可能他就不會死。直覺告訴袁子櫻,康萬年的死,跟肖雨倪有關,或者說,跟孟蕭蕭的身世有關。但眼下,已經來不及追究這許多了,鳳凰樓平靜了一些日子,雖然暗流洶湧,但看起來還是平靜宜人,而此刻,鳳凰樓最大的危機,恐怕真的來臨了。袁子櫻收拾心情,無論如何,保住鳳凰樓再說。
袁子櫻到達鳳凰樓的時候,明學文和邵英傑已經在那兒緊張部署了,匡雄偉死的時候,是在辦公室,可以解釋為自殺、意外,或是因為私人恩怨引起的謀殺。而康萬年死在客房,自殺,好像不是地方;意外,好像不太真實;他殺,那又是誰從哪裏走進了客人的房間?鳳凰樓的失職已經再難推脫,現在能做的,就是挽回名譽,重塑形象。袁子櫻恨這個人,傷害生命是第一條罪,如果有合理的解釋,袁子櫻可以旁觀;切斷線索是第二條罪,如果是自救之舉,袁子櫻也表示理解;牽連鳳凰樓是第三條罪,這條罪,袁子櫻絕不寬恕。
警察特有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袁子櫻回頭看去,一個絡腮胡子的男人大步走來,後麵跟著邵英傑,這個陣勢,讓袁子櫻產生某種聯想。
“子櫻姐,有記者來了。”童寧接到消息,滿臉驚慌。
“怎麼回事?誰通知記者的?!”袁子櫻立刻發起火來。
“康先生發生意外是服務員直接通知我的,我已經通知封鎖消息和現場了,這層是貴賓用房,昨天隻有康先生一個人入住,按道理其他客人也不會知道,報警的時候我也強調了暫時不公開,警察要便衣來,所以消息渠道應該是完全封鎖的。”童寧也摸不著頭腦。
“我去應付記者,這裏交給你。”袁子櫻說完就往外跑。與警察擦肩而過的時候,腳底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個趔趄,直覺得有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袁子櫻本能地回頭去看,是那個絡腮胡子的警察。袁子櫻心裏驚了一下,匆忙道謝後,趕緊離去。
記者並不好對付,再加上匡雄偉和陸茗一的死亡還未被徹底忘卻,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幸好警察出麵,才暫時平息了風波。但是警察很快告訴袁子櫻,對外宣稱康萬年死於自殺是為了保全鳳凰樓,是明學文要求的。
關於消息泄露的事,事後調查,發現是肖雨倪的對講機掉在了酒店衛生間,被客人撿到,聽到了有人死亡的消息。
“這不可能!我走出衛生間的時候明明戴著對講機的!”肖雨倪爭辯道。
“那現在對講機去了哪裏?!戴在身上是嗎?拿出來啊!”明學文發大火。
“我真的不知道,之前還在的,突然就不見了。”肖雨倪委屈地說。
“這個對講機是客人撿到了交到大堂服務台的,上麵的編號是07366,就是你早上領取對講機時登記的號碼,這個你能否認嗎?”
“號碼是我的沒錯,但真的不可能丟的,記者來的時候我還戴在身上。”肖雨倪快哭了。
“不用說了,你明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明學文宣判了。袁子櫻看著明學文暴怒的模樣,心裏悄悄生出些許異樣。
2012年9月4日晚上
袁子櫻去見了蒲天,邵英傑也在那兒。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富戲劇化了,大家有必要整理下思路。
“你早上的樣子不錯嘛,蒲天,終於不用假名字了,可是用了張假麵孔。”袁子櫻把絡腮胡子道具按到蒲天臉上。
“其實我都認不出他來,你的眼睛真是厲害。”邵英傑歎道。
“說正事吧,”袁子櫻沒有接邵英傑的話,“康萬年告訴我的,我都告訴你們了,查得怎麼樣?”
“目前還沒有消息,”蒲天慢吞吞地說,“這麼容易被我們找到證據,他們殺人也沒有意義了。”
“那我今天是白冒險來看你們了。”袁子櫻站起身,“好了,我走了。”
“等等,”蒲天叫住她,“我們側麵調查過孟蕭蕭和肖雨倪,兩個人都跟媽媽姓。孟蕭蕭讀教會學校,父親在美國工作,七年前去世;媽媽是孤兒院的老師,後來因為患抑鬱症進了療養院,九年前去世。表麵看來和關天賜的說法吻合,也沒有破綻,但是不排除有作假的嫌疑。肖雨倪讀寄宿學校,父親資料不詳,她十三歲的時候母親去世,靠勤工儉學讀書。我想肖雨倪很可能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我覺得,她可能會去找你,別問我為什麼,直覺而已。”蒲天提醒她。袁子櫻點點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