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下,畢竟身為一縣的父母官,開口求一個比自己小幾十歲的孩子,終究是有些難為情的。
隻是,想到傅搏虎連殺七人,傅砍頭威名赫赫,陳之安一個哆嗦,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拱手一拜,道:“還請石小兄弟在傅大人麵前多多美言幾句……”
石宏一愣,沒想到陳知縣竟然如此放低姿態,一縣父母官來求自己這樣一個半大少年。他連忙點頭:“大人放心,我一定盡力,不過顧大人他肯不肯給麵子……”
“這個自然,隻要小兄弟盡力,陳某就感激不盡了。”陳之安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傅搏虎欠了石宏一個天大的人情,隻要石宏開口,那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
他連連拱手,句句道謝,帶上鬥笠告辭離開。
張秀才連忙去送陳知縣,石宏他爹也沒問石宏啥事,跟他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傅搏虎就在門外喊他:“阿宏,起來了沒有?”
石宏打開門,傅搏虎一身直掇,背著雙手站在門外。在他背後,隨從們已經背好了包袱。修雲宗背上背著四柄環首刀,孔雀開屏似的,也正笑嗬嗬的看著他。
石宏有些失落:“傅大哥這就要走了?”
“嗬嗬,我在你這裏耽擱了六天了。天子之命在肩,是不能再懈怠了。”他走上前來,拍拍石宏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到穀口,眼前豁然開朗,峰巒壯闊,青翠連綿。
傅搏虎似乎陡升豪情:“阿宏,你的理論我不反對。但是若是一輩子隻做一名鐵匠,對於你的才學來說實在委屈了。治國安邦,可不僅僅是戰事這麼一樣,你胸懷大才,為何卻隻著眼於此小道?”
如果是昨天修雲宗與石宏說那化刀為龍的故事之前,石宏可能會熱血沸騰,說不定便拋下這月下村的一切,追隨傅搏虎而去了。但是現在,石宏淡淡一笑:“傅大哥的好意心領了,嗯,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傅搏虎微微有些失望:“阿宏,你是後生之後,我唯一看重的人物,若是你能來京,我們兄弟二人並肩作戰,定能將這大夏的天下,治理的百姓安居蒼生樂業,四海升平盛世空前。”石宏笑而不語,傅搏虎搖搖頭:“你這個倔小子。好了,我走了,要是你改變主意,就去找陳之安,他知道怎麼能找到我。”
石宏一愣,傅搏虎哈哈大笑:“有什麼好奇怪的,那天在縣衙,陳之安眼神一動,我就知道他必定來求到你這裏。我本來也沒打算把他怎麼樣。連殺七人,也隻是敲山震虎,給天下貪官一個警告罷了。若是真的把貪官都殺了,這天下就不剩幾個當官的了。”
石宏莞爾一笑,妙語道:“這便是五品和七品的差距?”
傅搏虎開懷大笑,一擺手瀟灑而去:“阿宏,就此別過,但願咱們能很快再見!”
修雲宗等人連忙追上來,修雲宗衝石宏抱拳一禮:“石兄弟,我們在京城等著你。”
……
送走了傅搏虎等人,石宏決定回家一趟。他前腳進門,張秀才後腳卻愁眉苦臉的跟進來。
石宏他爹奇怪:“親家,這是咋得了?”張秀才一言不發,從袖子裏摸出來兩錠白花花的銀子來,擱在桌子上咚的一聲。
“二十兩白銀,陳知縣剛剛留下來的,說是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讓阿宏放心,以後月下村的事情,就是他陳之安的事情。”
傅搏虎臨走之前去了張秀才家裏,把昨晚上住在張秀才家的陳知縣叫出去,恩威並用,好生提點了一番。並且不著痕跡的暗示了他一下,這是看在石宏的麵子上,否則他姓陳的必定人頭落地。
陳之安嚇了一身冷汗,卻也對石宏感恩戴德。臨走之前說什麼也要留下銀子,這還是他來的時候沒怎麼準備,身上隻有這些銀錢。
陳之安自然不明白傅搏虎的用意:這樣一番巡視天下,傅搏虎便打下了自己未來的根基。如今這些知縣、知府,若幹年後便是大夏官場的中流砥柱,傅搏虎正好趁此機會交遊天下。而像他陳之安這樣小有瑕疵,卻也有些能力的官員,更是死死的被綁在了傅搏虎的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