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道:“下了半日雪珠了。”
水溶道:“怪道有些寒浸浸的,吩咐外麵婆子在這屋子裏多加個炭盆,隻放到外屋門口吧,省的屋裏過了碳氣。”
清和答應一聲放下衣服出去了。水溶笑道:“溶兒倒是越來越細心了。”
水溶笑笑,掀起簾子看著外麵窗下一株老梅枝幹光禿,花苞隻米粒大小,回身道:“今年雪倒比往年早了不少,那梅花骨朵才一點點。前些日子黛兒還和我說等我回來到下雪時要踏雪尋梅呢。”說完自毀失言,悵然一歎。
“小姐,外麵下雪了呢。”小喜嘰嘰喳喳一臉驚喜地走進來道。
黛玉懶懶地靠在榻上隨口道:“是嗎?”
小喜喜悅地點頭道:“嗯,可好看了。咱們窗前的梅花是早梅,有幾朵都開了,可好看了,小姐要不要出來瞧瞧。”
黛玉才要說不,忽然想起那時候和水溶說過想要踏雪尋梅,心中驀地溫軟起來,起身披了鬥篷出來。果然,窗前兩棵梅花已經含苞待放,幾朵花已經羞澀地張開花苞,露出淡粉的容顏,皎潔雪光中清麗如豆蔻少女一般。黛玉臉上不由泛起如煙痕般清淺的微笑。
小喜在旁邊心中個歡喜,難得黛玉展顏呢,笑嘻嘻道:“這雪來的可真是時候呢,這花能博得小姐一笑也值了,強似平常那樣寂寞。”
黛玉驀地斂了笑意,清冷道:“花開本不為人賞,你又怎知她寂寞?”
小喜噎得沒話說,陪笑道:“還是小姐通透,這就是那個什麼子非魚安知……安知……魚之樂了吧。”
黛玉睨了一眼小喜沒說話,閉著眼睛輕嗅著梅香,若是此時能在北靜王府的梅園,和溶哥哥雪中尋梅該是何等愜意。想到此,黛玉忽然心中一動,睜開眼睛,湖水般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一瞬間,雪中寒梅也失了顏色。
黛玉走到兩株梅花前,撿那些比較直的帶著花的枝幹很不溫柔地拿剪刀哢嚓哢嚓一枝枝折下來。小喜驚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末了一想,罷了,好像小姐最近心情很不好,她願意怎樣就怎樣吧。這梅花若能讓小姐高興就是香消玉殞也值得了。
很快,兩棵樹都變得光禿禿起來,黛玉輕歎一口氣,默默道了聲抱歉,抱著一捆子樹枝走進屋子。
“小姐,我來吧。”小喜忙接過去,黛玉叮囑道:“小心別碰掉了花。”
進了屋,黛玉命小喜將花放到桌子上,對小喜道:“有沒有牛皮紙。”
小喜撓撓頭:“有一些。”
黛玉道:“有多少都拿過來吧,我要做燈籠玩。”
小喜一愣,笑道:“小姐喜歡燈籠我讓外麵侍衛去買些來豈不好,小姐怎麼做的來這粗活。”
黛玉冷了臉:“我在這裏要無聊死了,難道還不能自己找些樂子?”
小喜笑容一僵,忙出去尋摞牛皮紙。黛玉趁此機會用剪刀在幾個樹枝上都刻下了“踏雪尋梅”幾個字。
半晌小喜才回來,抱著一摞紙道:“小姐,隻有這些了。”
黛玉頷首,將樹枝用繩子綁成燈籠模樣,將紙裁好,又命小喜準備筆墨,在紙上寫下踏雪尋梅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