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神色微微一頓,憐憫地看了一眼德太妃,對水沐的手段又是佩服又是駭然,這個朝堂的黑白也隻在皇上一句話罷了。就這一句話,一個生育了兩個皇子的宮妃就消失了。“皇上,那……”水溶猶豫地指了指上邊。
水沐一愣,隨即恍然,淡淡勾起嘴角:“無妨,他老人家比朕更加憎恨這幫亂臣賊子呢。前些日子已經傳來口諭,允朕便宜行事,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水溶鬆口氣,繼而心裏暗惱,眼看過年了,還傳什麼口諭,直接回來不就行了。他老人家不回來,自家父王母妃便也不好回來,那他和黛玉的婚事就得多推幾天,不過,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麼幾天了。
做了一番自我安慰,水溶笑眯眯走了,外麵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喊殺聲已經消失了,連漢白玉的甬路以及宮門外青石板的路麵都已經衝刷的幹幹淨淨,仿佛夜裏的一場生死對決隻存在於幽暗的夢境裏,是耶非耶,也不過一句話而已。想必明天的京城依然繁華如昔,人們依然會掛著最普通的笑容寒暄著,重複著每日裏必做的事情,也許還會在飯桌上悄悄八卦幾句昨天夜晚的混亂,住在京城裏的人,沒有那麼膽小。等昭告天下的時候,水沐的威信又該上升了,借此還可以稍微轉移百姓對新政的抵觸心理,水淳就像個小醜,從生到死被利用了個徹底,水沐的手段啊,真真讓人無法不欽佩無法不膽寒。
德太妃薨逝的喪鍾響起來的時候,一個偏僻的宮苑裏德太妃一見到兒子血淋淋的屍首就真的瘋了,嘴裏說著胡話,一會說自己是皇後,一會說自己兒子是皇上她是皇太後。水淳看她這樣倒是省了心,說德太妃去了這個忠仆就瘋了,就是外人見了此時的德太妃也斷然認不出來。
林海黛玉從水溶哪裏聽說了水沐的手段也他那個樣覺得心驚不已,林海歎道:“明年開始,皇上才真的完全掌握了權力,我也是時候該退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作用是在皇上作文皇位之前穩住一幫清流和老臣,如今再不退位讓賢定然不會有善終。”
“不至於吧。”水溶不信道,“好歹您和上皇的關係那麼近呢。”
“金蘭之交又不是什麼正經的親生兄弟,何況親生尚且如此呢。擱以前我也不那麼想,可如今,看皇上的手段我不得不防啊,再說,父子同朝也不是好事。我是內閣大學士,位比宰相,皇上應該希望這個官職上的人是自己的心腹。”
水溶聽完笑道:“看來林叔叔已經考慮了很久了,如此全麵,那侄兒也就不說什麼了。”
“依我說爹爹早該退下來了,您歲數也不小了,何苦勞心勞累的,末了還有可能費力不討好。每天看爹爹早出晚歸玉兒可心疼了。”黛玉嘟起小嘴巴脆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