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皇上在旁邊虎視眈眈,黛玉水溶甚至林海都覺得輕鬆不少,出了正月,林海便告老遞上了辭呈,此時新政一片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麵,水沐並不願意林海這時候下台,這樣難保不給人過河拆橋的感覺,隻是林海這次十分堅決,隻說自己年老體弱,不堪大用,請皇上體恤雲雲。皇上看出林海並不是惺惺作態,又和太上皇通了氣,總算準了,隻是將林海的爵位又提了提,加封忠義伯。

那些過年時還巴結林海的人,許多都暗自後悔,暗笑林海太傻,林海這年紀說大也不大,正在官運亨通的時候竟然萌生退意,斷送了好好的前程,隻那些精明的心底佩服林海的聰明和決絕。另有許多還未被收拾的世家,有一二聰明的心裏泛起了琢磨,沒多久,一些世家裏還做著官的也開始分批告老起來。水沐意思意思地挽留了一下便同意了,對這班人,他樂得施恩,當做吉祥物給朝堂撐門麵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小姐,門上說賈寶玉求見?”

“嗯?”黛玉一愣,“最近賈家有什麼事情嗎?”黛玉問紫蘇。

紫蘇搖頭:“他們家還不是那樣,據說府裏不怎麼鬧鬼了,隻是還是人心惶惶的,那賈赦前些日子熬不過死了,邢夫人也得了半瘋,倒是那王夫人不知怎的倒有時候能清醒了,隻是如今那府裏賈環翻身了,他本就壞,如今更壞了幾杯,不說王夫人連寶玉都處處受趙姨娘母子的氣呢。”

“二老爺竟不管嗎?”

紫蘇嗤笑一聲:“二老爺如今和那府裏的賈敬忽然對了眼,天天談經論道,常說要把煩惱鬢毛剃了當和尚去呢。”

黛玉冷笑一聲:“那府裏終究沒有一個有擔當的,罷了,我便見一見他吧。”

將寶玉請到偏廳,黛玉看著寶玉心裏也驚訝,聽溶哥哥說他變了許多,自己還有幾分不信,不想確實變了,幾乎成了兩個人。寶玉此時一身白衣,原先滿月似的臉也消瘦了,倒顯出幾分棱角,身上少了脂粉氣,多了幾分飄渺的氣息。

寶玉對著黛玉,眼睛裏癡迷之色一閃而過,複又恢複清明,施禮道:“林妹妹,那次點化之恩尚未道謝,在此多謝你了。”

黛玉搖頭:“隻有你想明白了我那話才有用,你很聰明,原不需要我多嘴的,所以你能想通是你自己的功勞,我不敢居功。”

寶玉笑笑,不以為然:“我渾渾噩噩了十幾年,說聰明也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是妹妹當頭棒喝讓我明白,隻是,太晚了,我塵世的緣分已經到了,所以來辭辭妹妹。”

黛玉一怔:“你要去哪裏?”

“去雲遊,去修行。林妹妹,我們曾經是有天定的緣分的,隻是我沒有珍惜,如今卻已經成為陌路。不過這樣也好,原本我們的結局並不好的。這塊玉是為你而來,如今雖然沒了用處,可他還是希望留在你這裏,所以我便將他帶來了,希望妹妹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