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到場的各位愛卿,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已經說過了,就當這是場家宴好了,不必拘束,有什麼話,直說無妨。”皇上也微微起身,站在高台之上,對各位大臣道,
因為是宴席,皇上今日並未戴冠冕一類,隻是簡單地束了發,但一襲明黃色的衣袍,上麵用金絲銀線繡了精致的九爪天龍騰雲駕霧圖,甚是威嚴。
威寧侯眼神微沉,思忖了片刻,緩緩沉聲道:“前些日子禮部和工部都大清理了一番,眼下侍郎之位還有空缺,皇上曾在朝堂上言說,希望我們能不避嫌地舉薦合適的人選。臣惶恐,思來想去身邊倒是有一位,但身份特殊,以至於拖延至今,臣才下定決心,舉賢不避親。”
說到“舉賢不避親”幾個字,大殿之中的眾位大臣和家眷們都若有所思地望向周淵見,麵上泛起幾絲輕飄飄的笑容。
眾所周知,皇上對這個長姐的獨子甚是喜愛,雖然暫時還未給個官位,不過也隻是遲早的事情罷了,何苦還要他一個做父親的在大庭廣眾之下來要官?
無視周遭射來的目光,那些豔羨和嫉妒,周淵見從小便不曾少經受,他手中死死地攥著酒杯,眼神陰鷙地盯著威寧侯的一舉一動,麵無表情。
皇上微微一怔,而後淡笑道:“愛卿可是要小見求一個官職?”
威寧侯麵容嚴肅,跪在地上的時候,身板依舊挺得筆直,朗聲道:“回稟皇上,微臣並非是為大兒子請官,而是為兒子請官。承皇上吉言,微臣的確是福澤深厚,小兒子也頗為聰慧,如果能夠得個一官半職,想必亦能為朝廷做出貢獻。”
全場嘩然,原來威寧侯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是為深受皇上喜愛的大兒子求官,卻是為了名不見經傳的小兒子。
這下子,眾人的眼光再一次全部集聚到了周淵見的身上,卻不再是之前那般的豔羨和嫉妒,而是幸災樂禍居多。
溫情細心地注意到,周淵見在聽了威寧侯的話之後,手上使力,硬生生地把酒杯捏出了幾絲縫出來,酒水從縫隙中流出,打濕了周淵見的手和桌子。
“少爺,杯子碎了,我給您換一個。”溫情不動聲色地替周淵見換了一個酒杯。
將他手中原本握著的那個酒杯抽出來時,溫情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怒氣,緊緊地握著不放,最後是溫情發狠使了勁才拿出來的。
而後,溫情又拈了一塊錦帕,輕柔地替周淵見擦拭了手上沾到的水漬,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說。
威寧侯的話一出,大殿中安靜了片刻,很快又開始響起了竊竊私語,大多是眾大臣們在私底下交流關於威寧侯府的家事——簡陽公主離家去往京郊修行,僅僅這一件事情,便可臆想出多少內幕來啊!
皇上也覺得為難,看看周淵見陰沉的臉色,又瞥瞥堂下跪著的威寧侯,一時難以決斷。
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候,周淵見霍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拱手,彬彬有禮地對皇上道:“啟稟皇上,臣也想為自己請官,如威寧侯所言,工部缺人,不知這個缺兒能否賜予微臣?”
盡管沒有官職,但周淵見承了不少的封號,因此在皇上麵前依舊以“臣”自稱。
“皇上,臣的小兒子聰明伶俐,一定會是國之棟梁,臣為國盡心盡力這麼多年,敢拿自己的人格為小兒擔保。”威寧侯擲地有聲,將自己的老資格都抬了出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遑論看上周淵見幾眼。
溫情站在周淵見身後,卻一點兒也幫不上忙,隻能在心裏幹著急,眼看這一場宴席越來越難以收場了。
鼻子裏冷哼一聲,在這空曠的大殿中聽起來甚是明顯,周淵見對威寧侯的話嗤之以鼻,冷冷地講:“到底是父不嫌子醜啊,我倒是沒看出來弟弟哪裏聰明了……這在朝為官,太過愚笨也不怕牽連到家人嗎?真是膽子大咧!”
“你——”自小就生活在周淵見的光環之下,周繼禮已經覺得幾近窒息,再加上周淵見在皇上麵前也如此說他,他立刻就暴躁了起來。
一直冷眼旁觀的二姨娘自然是拉住了周繼禮,她好不容易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了威寧侯出麵給周繼禮要官,便不容此事有什麼閃失。
皇上也甚是為難,左看看右望望,威寧侯和周淵見,是他的手心和手背,同是血肉,該如何取舍?
溫情微微歎息一聲,周淵見的忙自己還是要幫的,便站出列來,朝皇上伏地跪拜:“皇上,對於此事奴婢有個很簡單的解決方法,還望皇上準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