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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長生街轉角,林伊人叫住白衫少年。
白衫少年回眸,上下打量著林伊人,疑惑道,“你……叫我?”
林伊人微微頷首,注視著眼前翩翩少年,“有一樣東西,你似乎應當還給我。”
白衫少年眼神戒備,蹙眉道,“我又不認得你。”
“在下沈東籬。”林伊人道,“今日午間,你似乎從蘇公子那兒,拿走了我的請柬牌。”
“沈東籬……”白衫少年轉了轉眼珠,思忖一瞬,忽而恍然,“可是東倒西歪的東,狗刨籬笆的籬?”
林伊人抿了抿唇,微微蹙眉。
祁境上前兩步,朗聲道,“我家公子是東籬草堂堂主沈東籬。”
“啊——沒想到沈兄的名字居然和我的一樣!”白衫少年突然麵露欣喜之色,“怎麼,你也要去香雪山莊?”
林伊人似笑非笑,看著白衫少年,“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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諄國,午元十三年,農曆三月。
仍是春寒料峭,但香雪裏最繁華的長生街已然有了春日的氣息,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熱鬧非凡。街市一角的落音茶坊雅閣中,林伊人身著一襲淺灰色織錦長袍,手捧茶盞,靜立於窗前,嘴角若有若無噙了一絲笑意。
茶坊管事楊解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唯恐怠慢了眼前姿容俊美、溫雅高貴的錦衣公子。
林伊人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若有所思地看著街角對麵十五六歲的白衫少年,僅僅半日,他已經是第三次見到這個少年。
“公子,”一個身穿深色勁裝,身形瘦削、英俊挺拔的年輕人走進雅閣,“蘇公子稍後就到。”
林伊人點了點頭,撩袍而坐,淡淡道,“祁境,再叫一壺碧螺春。”
年輕人恭敬允諾,示意一旁的楊解上茶。
楊解諾諾應著,隱隱覺得後脊有種潮熱感,不由心中自嘲,想他在茶坊多年,三教九流也見過不少,沒想到今日居然會在一個不過弱冠之年的公子麵前如此緊張。
碧螺春剛端上桌,長生街的盡頭就出現了一個寬袍窄袖、玉樹臨風的身影。
蘇卓雲,古鐧派門主牟影洲的唯一親傳弟子,因武功卓絕,氣宇不凡,又佩了一柄叫做血刹的傳世名劍,江湖人稱血刹公子。
林伊人遠遠見著蘇卓雲,唇角微微揚起。楊解突然一陣恍惚,隻覺這微笑猶如冰雪初融,日月輝映,溫暖中帶著孤傲,偏偏又美如璞玉,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林伊人顯然覺察到楊解手足無措,衣袖輕揮,讓他退出了雅閣。
祁境執起案上的茶壺,緩緩將茶水注入杯盞,眼角掃過街角對麵的白衫少年,輕聲道,“公子,那少年怎麼又跟來了?”
林伊人執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她是個小姑娘。”
“靈氣逼人,骨骼清奇,資質倒是難得……”祁境語氣間有些猶豫,“隻是公子此次來香雪裏並非為了遊賞,多個尾巴總是不妥。”
“不用管她。”林伊人緩緩道,“我們今日去的佛光寺、醉月樓,還有現在這長生街,都是人多熱鬧的地方,她一路上躥下跳,巴不得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我看多半是要找什麼人。”
林伊人話音未落,街角對麵的白衫少年已經扯了塊粗布,用竹竿掛了起來。
“賣草葬父?”祁境看著白布上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啼笑皆非,“若是遇到個歹人,怕要變成賣身葬父了。”
林伊人淺笑,“她功夫不差,即便打不過,逃總歸逃得了的。”
二人說笑間,蘇卓雲已走近了落音茶坊。
“茶蘑草——茶蘑草——賣草葬父了——”白衫少年一邊吆喝,一邊斜睨著蘇卓雲。
眼見蘇卓雲快步從身邊走過,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白衫少年猛地從街角掠出,如飛鳥淩波,直衝蘇卓雲而去。
落音茶坊內,林伊人見少年身法極為精妙,眸底掠過一絲詫異之色。
蘇卓雲衣袂翻飛,側身閃過白衫少年,沉聲道,“你不是我對手,等長大了再來。”
“等等!”白衫少年擋在蘇卓雲身前,聲音清脆悅耳,“茶蘑草,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