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楓苑的亭台之下,林子衍已與秋閃閃在鋪著錦氈的石桌上擲棋。林音音蜷著腿,坐在石欄邊,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嘟嘟囔囔將手裏的食物拋入水中,看似在亭下發現了小魚。
箋羽閣內,穀小扇正站在窗前,鼓著腮幫子吹風車,一旦那風車呼呼轉動起來,穀小扇便眉眼彎彎,雙眸粲然生輝。
林伊人看著穀小扇,微微歎了口氣。
如果說,在今日之前,林伊人心中尚存有一絲穀小扇能夠全身而退的想法,那麼,在得知葉浮生定下二十口棺材後,這想法便已徹底煙消雲散。
毫無疑問,能夠讓葉浮生如此狂妄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登峰造極的劍法,在這樣的劍法下,穀小扇根本沒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吱呀——
箋羽閣二樓的窗突然被推開。言緒麵色憔悴立於窗前,孤寒冷峭,淩霜傲世。
林伊人沉吟片刻,垂眸闔起窗欞……言緒分明異常在意穀小扇,為何卻執意要在月圓之夜,將她送上死路呢?
入夜,秋慕堯在藕香閣內設宴款待眾人,言緒和穀小扇都沒有列席,隻讓陸芊芊帶了話,說明日會入履言苑操演。秋慕堯簡單詢問了二人情形,便忙著招呼其他江湖人士去了。
因著林伊人、林子衍、林音音三人並不入陣,且江湖地位亦不高,故而秋逸山莊並未安排專人招呼,如此一來,三人倒覺得頗為清靜,心中甚是滿意。
“王兄,”林子衍自斟自飲了一杯,小聲對林伊人道,“聽聞母妃在覓一味叫做玲瓏心的藥材,王兄可曾知道?”
“大約有些印象,”林伊人頷首,“隻是不知她要來做什麼。”
“這藥必是極為罕見,否則怎會連宮裏也沒有?”林子衍道,“母妃遍尋不著,想必有些心急,王兄一向見多識廣,可知何處能找到那玲瓏心?”
“早兩年,仿佛聽聞岐口的醫館裏有這藥材……”林伊人思忖片刻道,“不過時日久了,眼下倒不知還有沒有。”
林子衍急道,“從淩波鎮到岐口需要幾日?”
“不算遠,大約三日左右吧。”林伊人淺笑道,“怎麼?為了覃貴妃的一味藥材,便連秋姑娘也舍得放下?”
“什麼呀,”林音音嘟囔道,“五哥哥平日裏是多麼風流倜儻之人,沒想到今日卻栽了跟頭。”
林伊人看向林子衍,“怎麼了?”
“對弈之時,秋姑娘的眼睛總是朝箋羽閣瞧。”林子衍沮喪道,“後來,言公子下樓來到亭中,她整個心思都不在棋盤上了。”
“子衍,”林伊人勸慰道,“你我此地事畢便要回筱安了,屆時這江湖中的人和事,自然也就放下了。”
“王兄,”林子衍悶悶道,“我想去岐口為母親覓那藥材,回去後她定會高興。”
“也好,”林伊人道,“帶音音一起去吧,沿途風光不錯,道路也算平坦,她難得出來一次,盡興些總是好的。”
林音音燦然一笑,歡喜道,“伊哥哥心裏總是有我。”
“王兄,”林子衍遲疑一瞬,“我會盡量趕得快些,大約五六日便回來,那辜墨玄鐵若是沒了消息不要也罷,王兄切莫與這些草莽武夫動手吃了虧。”
“我知道。”林伊人轉首對林音音道,“路上要聽你五哥哥的話,不要給他添麻煩。”
“好!”林音音連連點頭。
第二日一大早,林伊人就送走了林子衍和林音音。回到吟薇閣,林伊人忽然覺得屋子裏空蕩蕩的,便叫上祁境,一同朝履言苑走去。
履言苑內,太子和申陌兒已落座於西麵一片竹林之下,並未入陣的麒秀閣長老陸艾生和博羅齋護法莫鐵山,看似並不願與皇家有任何糾葛,坐在了最東邊的一座假山之下。
“公子,”祁境看著苑內情形,麵露難色,“我們坐哪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