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林子衍果真按捺不住,乘著馬車駛入了翯王府。一跳下馬車,林子衍便大剌剌直衝林伊人平日就寢的岫沇閣而去。
“五皇子,”祁境忙道,“王爺在蘭息園內。”
林子衍急急停下腳步,狐疑道,“蘭息園晚間黑燈瞎火的,王兄在那兒做什麼?”
祁境恭敬道,“王爺在園子裏與蘇公子擲棋。”
林子衍轉身朝蘭息園走去,不滿道,“王兄一個多月未與我聯係,與蘇卓雲倒走動的多。”
祁境緊跟幾步道,“蘇公子也是前兒個來的府裏,王爺讓清掃了客房,請蘇公子住在府裏。”
“施莫,”林子衍愈發不悅,“去給宮裏留個話,今夜我住王兄這兒。”
“是。”施莫應著就要退下。
“五皇子,”祁境急忙攔住施莫,對林子衍道,“皇上口諭,命王爺在府內自省三月以示懲戒,如今五皇子前來探視已犯了忌諱,若是晚間再不回宜夙殿,被外人議論王爺借五皇子之勢張狂無忌,豈不又多了是非?”
林子衍思忖一瞬,懊惱道,“也罷,也罷,此事傳到父皇耳中指不定成什麼樣了呢。”說罷,拂袖而去。
祁境躬身道,“多謝五皇子!”
暗香氤氳的蘭息園內隻有一間小屋,通體由毛竹搭建而成,簡單清雅,精巧別致,名為憐卿小築。當林子衍走入蘭息園時,林伊人正盤坐在竹屋廊簷下,與蘇卓雲擲棋。
“王兄,”林子衍邁步走上竹階,怨怪道,“你怎能隻記得與蘇卓雲是莫逆之交,卻將我完全拋之腦後?”
林伊人抬眸看了看林子衍,唇角彎出一抹笑意,“我怎麼好似聞見一股子醋味?”
蘇卓雲見林子衍入內,起身抱拳道,“草民蘇卓雲見過五皇子。”
“免禮。”林子衍盤膝而坐,悶悶道,“王兄,叫人把你府裏最好的酒拿出來,今夜我要喝個痛快。”
林伊人執起一枚棋子,放入棋盤,淺笑道,“若在蘭息園如此清雅之地把酒言歡,豈不糜費了這良辰美景?”
“什麼把酒言歡,王兄莫要取笑我。”林子衍垂頭喪氣道,“今日.我到翯王府便是來借酒消愁的,王兄如不讓我盡興,我便死的心都有了。”
“說什麼混話。”林伊人輕歎道,“你若喝得酩酊大醉,明日皇上又要責怪了。”
林子衍信手從棋盤上拈起兩枚棋子,在手中把玩,“本皇子心情不好,哪兒還管得了那許多?”
“棋子拿來。”林伊人攤開手掌,“人雲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可倒好,專門搗亂來了。”
“那王兄先讓下人把酒端上來。”林子衍攥著棋子嘟囔。
林伊人無奈搖首,對侍立一旁的婢女道,“去窖裏取萱娘自釀的果酒來。”
“是。”婢女施禮退下。
“果酒?”林子衍星眸圓睜,急急道,“我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如娘們一般飲那酸酸甜甜的果酒?”
林伊人道,“前次進宮時,覃貴妃特意叮囑,不能什麼都任著你的性子來,朝堂內外多少明槍暗箭,你即便不顧及自個兒,總不能罔顧覃貴妃的安危吧。”
“王兄總拿母妃壓我!”林子衍氣惱道,“太子日日流連歌舞樓榭,飲酒作樂,也沒見父皇怎樣責罰他。”
林伊人道,“皇上口中雖未明言,但心中早已極為不滿,否則怎會常常召見你與他手談,卻從不喜與太子對弈?”
蘇卓雲見二人忙著鬥嘴,便從棋盅裏取了一枚黑子,補入棋盤,對林伊人道,“你那一枚便不必放了,就算讓我一子。”
林伊人頓時啞然。
“王兄,”林子衍嗤嗤笑了出來,“血刹公子果然人中豪傑,難怪能讓音音日夜思慕。”
林伊人斜睨蘇卓雲,意味深長道,“所以啊,如今幹脆躲入翯王府裏來了。”
蘇卓雲輕咳一聲,若無其事端起茶盞,“說來也怪,太子行為不檢,皇後和右相為何也不加以約束?”
“顧左右而言他……”林伊人戲謔淺笑,“就這樣怕音音找上門?”
蘇卓雲揚眉道,“男子漢大丈夫,怎會怕一介女流之輩?我不過好奇皇家之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