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談足足談到未時,老王妃才攜著賀蘭離墨欣然離去。
“你可是有話要問我?”眼前的小臉太過熟悉,一股柔和由晉忠王心中慢慢滋生漫延開來。
猶記得很多年前,那個小姑娘,嘴裏喚著“宸哥哥”,一臉神彩飛揚的向他飛奔過來……可是,他卻未能保護住她,未能保全那個屬於他的小姑娘!
他眼中的柔和和悲痛,悉數落入季望舒的眼簾,她知道,她生得肖母,晉忠王定是看著她便憶起了陸氏,所以眼中才會有悲痛。
歎了口氣,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王爺,您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要告訴望舒的嗎?”沒有回答晉忠王的話,她隻是挑眉淡淡看著晉忠王反問。
晉忠王略微一愣,沒有生氣,反倒輕輕點頭回她,“我的確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你,你想要先聽什麼?”
要說的太多,索性將選擇權放諸小丫頭手中,由她決定最想聽的。
季望舒抬眼看了看從進來就一直像個影子一般立在晉忠王身後的夜郡影,雖說顯然夜郡影忠於晉忠王,而晉忠王顯然也很信任夜郡影,可她要問的,卻是家事,家事嘛,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晉忠王會意,輕聲吩咐,“禾遺,你且出去。”
夜郡影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季望舒卻是想著晉忠王喚夜郡影為禾遺,合起來可不就是個千字,想來夜郡影雖改了姓氏,卻因為家門血仇未報,所以才用了這樣的表字。
“王爺,望舒親母,可是陸氏錦繡?”待夜郡影出了門,又命白薇白芍也出去之後,季望舒雙眼迎上晉忠王,小臉肅然相問。
晉忠王毫不猶豫回之,“是。”
“那再問王爺,望舒親父,可是靖安侯?”雖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是對生母陸氏的不敬,可是她心中卻始終懷疑著,而這種懷疑,自打見了晉忠王之後,更為強烈。
晉忠王沒有想到小丫頭竟然會問這麼一個事,心中不免有些躊躇。
她還這麼小,怎麼會想到這一點的?
季望舒也不催他,隻淡淡看著他。皆因早在他沒有像回答她第一個問題時的果決,她心中便也有了答案,而她如今等的,不過是另一個答案,而這答案,晉忠王會不會回答,她不急。
因為,就算晉忠王不告訴她,她總有辦法查得出來。
一片沉寂過後,晉忠王終於不再猶豫,搖頭道,“他不是,舒兒,你——怨為父嗎?”
既然已經告訴她靖安侯並非她的親父,以這小丫頭的性子定然會再問他親父是誰,所以他便索性將真相完完全全的說出來。
壓在心底多年的話終於敢傾述出來,雖有一種舒暢的感覺,可更多的卻是害怕。
害怕女兒心裏埋怨著他這個父親,害怕女兒不肯認他這個父親,更害怕——女兒鄙視他這個父親,因為,他這個父親,實在相當失職,不但沒有保護她的能力,更沒能保護好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