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琵琶比弓厲害多了,弓隻有一根弦,每次隻能射一支箭,而這把六相二十五品的琵琶有四根琴弦,所以它一次彈出了四支箭頭。那就是女活屍的四隻尖利指甲,四隻黑色的浸漬了屍毒和枯血的指甲。
指甲離著魯天柳的臉還有這麼一點距離,她必須躲,千萬不能給這四個小玩意給碰上,因為它們太髒太毒了。
一直死拉住女活屍是沒辦法躲避的,於是魯天柳鬆開了手中的飛絮帕,身子如風中的擺柳,輕輕往右一搖一轉,躲過了那四隻“箭頭”。女活屍落在地上,卻沒有倒,而是往後滑出去五六步遠。
魯天柳瞅準女活屍退開的空當,一個箭步衝出了角落。
“哢——嗡——”隨著這聲巨大的響聲,二層的樓麵騰起一片塵霧。這是關五郎“弦拉刀射”的巨大力量震起了長木條樓板間隙中的灰塵,這陳年灰塵的黴晦味道讓二層樓彌漫著的石灰粉氣味和屍臭變得淡了一些。
已經衝到最後一排窄椅那裏的魯天柳突然又在地麵上一個縱身翻滾退了回去,動作比她衝出來還要快許多,因為她發現了五郎“如意三分刃”發出的刃芒。雖然隻鑽出很小的一片,但她清楚地看見了。這雪亮的一小片刀刃就在女活屍身後一步左右的地方,像是一麵鏡子的碎片豎在那裏。她要搶回纏在女活屍腳踝上的飛絮帕,那是自己的武器,是自己必須控製住的武器。鏡片般的刀刃讓柳兒發現了些東西,這讓她心裏已經有了對付女活屍的方法,而現在隻有這武器可以將它牽製到那一小片刀刃的前麵。
魯天柳重新抓住了飛絮帕的把兒,回到樓梯口不大的角落。“咦——”這次的人聲比剛才更長更清晰,這次魯天柳不但聽到了人的聲音,還聞到了人的氣息。她還沒來得及仔細辨認,女活屍就已經撲了上來,但馬上又退了回去。
魯天柳這次沒有和它較勁,她隻是牽住手中的鏈條。女活屍也沒有像剛才那樣逼得很緊,它站立的位置也不再對魯天柳形成完全的圍逼,而是讓出了一個通道,讓魯天柳可以從這裏避讓到戲台那邊。
可戲台那邊還有個老男人的枯屍一直都沒動,他是在等待什麼嗎?
魯天柳沒時間考慮太多,她要集中精力對付女活屍,她再次揚起手臂,拉動女活屍,腳下卻一個滑步衝向戲台。
女活屍馬上腳下用力相抗,前後跨步撐住地麵,可是這次魯天柳沒有向樓梯下麵揮舞,而是隨著她的滑步向戲台那邊側向拉動。
拉動的力量很大,而且是側向的,女活屍腳下前後方向的力量抵擋不住這樣方向的拉力,不由得也側向滑動起來。兩步之後,魯天柳覺得吃住勁了,拉不動了,這讓她心中一喜,輕喝一聲吐氣發力:“嗨!”
女活屍頹然跪倒在地。另一個暗青色的身影猛然躍起在空中。
魯天柳一驚,再次鬆開手中“飛絮帕”,如脫兔一般往一旁閃躲開去……
魯盛義手中拿著的是卷蠟線。這蠟線是用來在定基時拉基點、判吉相的。魯盛義在想,既然“定基”時可用蠟線斷別團龍、盤蟒之形,那麼在這循環洞道之中也該可以找出活缺。於是他把蠟線一頭拴在一個太湖石突出的石環上,然後邊放蠟線邊往黑暗的洞道裏走去。
魯盛義的步法有些跌撞磕碰,這樣黑暗的洞道不是一個手藝人能適應的,雖然木提箱裏也有照明的物件,卻不敢拿出來使用。黑暗中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獵殺的目標,要是再掛個亮盞子,那跟把脖子往對家刀口上送沒什麼兩樣。
這時要是有魯恩在身邊就好啦,至少他會在黑暗中拋石辨路;要是魯天柳那丫頭在就更好了,她有超常的觸覺,隻要將手伸在前麵,就能感知障礙物,據她自己說是氣流有了變化,拂動了她的手。
貼著洞壁走出去五步後,魯盛義將蠟線係了個單環扣。又走出去五步,魯盛義將蠟線係了個單提酒壺扣,並且將繩扣拴在一塊突出的石條上。再走幾步,魯盛義又將蠟線係了個拴馬結……魯盛義會的繩扣有不下百種,他是個嚴謹的人,這是好工匠必備的技能,所以他曾經將這些繩扣按用途和係繩方法排過順序編過號。已經係了十三個繩扣了,這表明魯盛義走出去有六十多步。這時他摸到了自己係繩頭的石環,這意味著自己在這洞道裏走了一圈。
於是他又邁動步子往前走去,每走兩步打一個繩扣,這樣的話,他每走十步,打的繩扣就和前麵一輪的繩扣重合,在他係到第二十個繩扣的時候,他係到一個重合繩扣。再往前走了兩步,他準備係扣時卻又摸到了一隻繩扣。這就不對了,連續兩個重合的繩扣,說明自己走進了一個小回旋,是在第二個圈裏繞起來了。